“那也比舍近求远强!”沈默面色郑重道:“父亲且耐心听道来。”
沈贺这才想起,在这些人情世故上,儿子比自己可要强多。便耐着性子道:“你说吧,听着呢。”
“三个理由。”沈默伸出三根手指道:“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,尤其是您比他年轻十几岁,又是正牌秀才出身,长得也比他俊,横竖比,哪都不如你,你说他心里能舒坦吗?”为让老爹接受意见,沈默故意说得诙谐幽默,把他捧捧,这就是谈话艺术。
果然沈贺扑哧笑道:“还真是这个理,看来太优秀也不好。”
沈默忍俊点头道:“是啊。周经承虽然是不入流小官吏,但父亲日常工作,绩效考评都掌握在他手里,他确实没法帮助父亲高升,但让您每天都灰头土脸却易如反掌,甚至连原本正常升迁都会被他拖后腿。”
其实还有种,就是沈贺这种‘代贴’或‘贴书’。因为个县公文事务太多,但朝廷给编制着实太少,就算把县丞主簿和六房书吏累死,也不可能处理完。县令大人便只有自掏腰包,请些编制外、能识文断字来县衙上班,帮助各房整理、誊抄各类档案,兼职还要辅助上级处理各种文书事务。
沈贺现在虽然仍是临时工种,但毕竟进入六房,书吏在望,只要有合适位置空出来,下步便可能转正,摆脱没有保障‘黑人’身份。
沈默又问老爹今天都见哪些人,在衙门里都做什?
沈贺乐呵呵道:“今天是主簿大人亲自接见,县丞大人也跟谈话来着,说让好好做事,两年内必然可以升迁。”说着脸得意道:“申牌末时,县尊大人又把你爹叫去,好生勉励番呢。”
沈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轻声道:“刑房书吏呢?”
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……”沈贺缓缓颔首道,“其次,父亲是县令特批进去,从天而降便进入六房,这肯定要让那些‘代贴’们眼红,他们在外院苦熬多少年,还不得进入,心里自然不平衡。难免有挑唆是非无耻鼠辈,暗地说父亲坏话,让您还没站住脚,便已经臭名声,以后日子可就举步维艰。”
沈贺脸沉下来,不由微微点头,又听沈默道:“最后就是,父亲初进公门,第年目标应该是熟悉环境,扎下根基,耐心等待机会。”
“万到时候突然有机会呢?”只要是人就有上进之心,尤其是沈贺这种自认屈才,更是希望早些上到体面位置。
沈默哈哈笑道:“父亲只管放心,您只要与人为善,慷慨洒金,
“你说周经承啊?”沈贺大咧咧道:“已经拜见过,不过人家很忙,只是匆匆说几句,嘱咐明日正式去当差,便让出来。”
“他是多大年纪,说话时神态和语气如何?”沈默追问道。
“五十多岁老童生,老眼昏花。说话也板着脸半死不活。”沈贺怏怏道:“好像谁欠他八百吊似。”
“哦……”沈默沉吟道:“父亲听言,这几个月尽量少跟县丞、主簿大人接触,先好生奉承着周经承。”
“你这孩子好不懂事。”沈贺不以为然道:“是县丞主簿大,还是刑房书吏大?你让跟大保持距离,却给小端茶倒水,这不是舍本逐末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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