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靖摇头道:“你没看赵文华奏章,他说‘狼土兵到后张经仍不出战,百姓都恨死他’。杀张经只能是大快人心。”
陆炳道:“那狼土兵怎办?”他指着沈默奏章上句最厉害话道:‘俍兵生性鹜狠,故称狼兵,即是悍卒又可为匪,仅张经人可勉强控之。’
“这个……”嘉靖似乎被打动,也似乎松口气,他摆摆手道:“让想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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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渐渐黯淡下来,小太监将偏殿内灯烛点燃。诸位大学士端坐在椅子上,有在看书,有在读奏折,有在闭目养神,有得在黯然失神……皇帝没让走,他们就在这等天,也不知什时候才能回家。
打定主意后,陆炳轻声道:“从沈默禀报看,张经确实比较胆小,才具也般,也有些贪图享受。但他着实也干些事实,比如说自他到任后,各府县都加固城防,再没发生过被攻破屠城惨剧。而且军队虽然不是他亲自训练,但毕竟是他下募兵命令……”
边说边偷眼瞧着嘉靖帝,陆炳见他面色阴晴不定,心里便害怕起来,声音也越来越小。
嘉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:“你到底想说明什问题?”
陆炳咽口唾沫,小声道:“张经问题……是能力问题,不是态度问题。”这就是他从沈默那里领会到起死回生药。
嘉靖那狭长双目光芒闪烁,只听他冷笑道:“徐阶给你多少钱?”
闭目养神是严嵩,凭着对皇帝多年解,知道任谁也翻不起风浪来,所以放心神游去。
黯然失神是徐阶,他醒来就看到那两份奏折抄本,便知道张经完蛋,自己好日子也终于到头……如果替张经喊冤话,夏言就是前车之鉴。他清晰记得天下都认为曾铣是被冤枉,夏言更是无辜之极,然而刚愎自用皇帝,不仅杀曾铣,还杀夏言。
那人头落地场景回映在他眼前,让徐阶浑身湿透,他心头升起明悟——要坚持原则陪着张经去死,要放弃原则独自偷生。
‘必须要活下去,活下去才有希望。’仿佛自安慰般,徐阶麻痹自己。他很清楚这样做后果是什……所有人都知道,张半洲是他徐华亭人。然而在这关键时刻,徐阶却放弃信任他手下。所有人都会鄙视他徐阶为人,把他看成是彻头彻尾贪生怕死、自私自利小
陆炳赶紧跪下磕头,叫起撞天屈道:“徐阶那老头是出名穷官,恐怕除陛下赐宅,就没有值钱东西。”
本以为这样话,皇帝就会算完,谁知嘉靖又道:“难道是裕王?”
陆炳这下笑,抬头道:“陛下,王爷求谁也不会求啊。”嘉靖皇帝儿子不少,但现在只有两个活,裕王大些,景王小些,但迟迟未立太子,两人之间明争暗斗也就可想而知。有景王在边上时刻盯着,裕王是万万不会跟皇帝头号亲信接触,就算死上百个张经也不会。
“那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——闲得无聊吗?”嘉靖也笑,骂声道:“说吧,你到底什意思?”
陆炳面色郑重道:“虽然也恨不得杀张经,但微臣觉着,大胜之后处置统帅,总是要慎重些才好,以免不明真相之人乱嚼舌根,给东南添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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