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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小姐掏出罗帕,擦擦脸上泪,凄然笑道:“女学生五六岁上,便与那孪生兄弟起开蒙,当时就读是《四书》、《五经》;到八九岁就讲经书、读文章。再学破题,承题,起讲,提笔。父亲所教,与弟弟别无二致。”
“因着家父说:‘八股文章做得好,便要诗就诗,要赋就赋,做什都不在话下。若是八股文章欠讲究,做出什来,都是野狐禅、邪魔外道!’便听父亲教训,晓妆台畔,刺绣床前,摆满部部文章,每日丹黄烂然,蝇头细批。人家送来诗词歌赋,
吕小姐摇摇头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:“难道连师父也不帮?”
徐渭想想,终是实话实说道:“事到如今,只好如实相告,沈默已经定亲,所以他才会避之不及。”
吕小姐下子呆住,双漂亮大眼睛无神望着门口,喃喃道:“是哪家姑娘?”
徐渭见她如此难过,心里也很不好受,遂轻声道:“是殷家大小姐。”
“她?”吕小姐轻声道,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来道:“师傅净骗,那殷家父女去岁便去外地,今年再没回来过;而他父亲却直没有离开过绍兴,两方长辈从没见过面,又何谈定亲呢?”
‘藕虽有孔,心中不染垢尘。’
此时没那开放,男女之间见面便已经十分唐突,诸如‘你到底爱不爱?’之类话,人家女孩子家自然不能直说,而是要像这样隐晦表达出来……这便类似于跑江湖说行话,混黑道说黑话,都是迫不得已。
听吕小姐话,沈默沉默片刻,终究是坦然道:“竹本无心,节外偏生枝叶。”这本就是场横生枝节闹剧,且已经结束,就不要再起波澜。
吕小姐呆住,她直以为,沈默听自己话,会十分感动。谁知却得来这句冷冰冰回应,怎能不让她难过万分,但这小女子虽然看似柔柔弱弱,却有颗坚强心,平静道:“看来公子是有别原因。”
“是有些原因,所以……”沈默低头朝吕小姐拱手道:“您错爱。”说完便转身下楼,始终都没敢看她眼。
徐渭心中苦笑道:‘你这聪明干什?’赶紧解释道:“是要订婚,可能因为怕耽误他举业,所以才没有操办。”
“那就是还有机会喽?”吕小姐梨花带雨地笑道:“只要有线希望,就不会放弃。”
“你这孩子,怎就这犟呢?”徐渭劝她道:“三条腿蛤蟆不好找,两条腿人却到处都是,以你家世相貌,别说找个秀才,就算举人进士也是不难。”
吕小姐幽幽道:“师傅当是爱慕虚荣之人?”
徐渭笑道:“知你当然不是,只是婚姻这种事情,总要你情愿才好,否则纵是强扭在起,也不会有好日子。”
吕小姐定定地望着门口,面色始终保持着优雅,双敛在袖中粉拳却紧紧攥着,只不过谁也看不出来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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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渭叹口气道:“算,这小子简直瞎眼,咱们不生气啊。”
吕小姐仿佛没听见他话,轻咬着下唇道:“师傅,请问风紧林密,樵夫当何处下手?”
徐渭见她仍然执迷不悟,不由叹息道:“山高水深,好渔翁应及早回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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