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下谁人不识君?”沈默笑道:“江南四大才子之文徵明,可是海宇钦慕人物,您要当场自报家门,保准引起围观。”这衡山公便是文徵明。五十年前就已经与唐伯虎等人并称,名扬宇内。只是科场不顺,直未能考取功名,五十四岁时,才因为书画盛名,被招到北京,授职翰林院待诏。
他仅是秀才出身,却有着远超诸位进士才华与名声,自然受到翰林院同僚嫉妒与排挤,心中悒悒不乐。自到京第二年起,连年提交辞呈,终于在五十七岁辞归出京,放舟南下,回苏州定居,自此致力于诗文书画,不再求仕进,以戏墨弄翰自遣,声誉更加卓著,购求他书画者踏破门槛,号称‘文笔遍天下’。
胡宗宪到任后,几次三番延请,晓之以情、动之以理,终于把这位老先生搬来,成为府上幕宾,负责巡抚衙门应公文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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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早在府中结识,文徵明对这位才华横溢、且十分尊老后辈很是欣赏,与他相处十分融洽。所以沈默便直接问道:“这两日可出什大事?”虽然全力备战科举,但他还是对朝局,尤其是浙江局势,保持着高度关注,尤其是些不寻常现象,更是究根问底……比如说,胡宗宪突然缺席鹿鸣宴事,看似寻常,细想却可能蕴藏着极大变故,所以他要打听清楚。
“呦呦鹿鸣,食野之苹,有嘉宾,鼓瑟吹笙。
吹笙鼓簧,承筐是将,人之好,示周行……”
本届前五名魁首,跳完预祝会试夺魁魁星舞后,两个多时辰宴会便到尾声。按照规矩,由沈默领唱,身披红绸缎新科举子们齐声高唱同首歌,结束嘉靖三十四年浙江鹿鸣宴。
会后还有省里准备纪念品,每人套做工精美‘金银花杯盘’盘底刻着铭文,标记着举子荣誉。作为此次跳魁星舞五位,还有个银质墨盒相赠,同样精美无比;对于领唱解元郎,又有个和田玉笔筒赠送。
抱着大堆会后纪念品,沈默不禁暗自感叹:‘可见古今皆是样。’但别举子可没有他那不在乎,个个小心翼翼捧着,都说:“终于给家里添样传家宝。”东西贵贱倒在其次,重要是这玩意承载意义,实在是太光荣。
“大事?能有什大事?”文徵明摇头笑道。
“那方才为何不见胡中丞?”沈默轻声问道。
“哦。”文徵明笑道:“不过是小股倭寇出现在北新关带,因着
拜别主考与诸位房师,沈默跟着人群往外走,便看见个身着布衣,须发皆白老者,从众举子面前走过,无人认识他,也就没人搭理他。
但沈默认识,便将东西搁到陶虞臣怀里,尾随那老者,往后院走去。
府中卫兵都认识他,也不阻拦,便任由其跟着那老者进月门洞。沈默这才出声道:“衡山公,请留步。”把那老者吓跳,回头看,笑骂声:“解元公,你要吓死老朽啊?”
沈默恭敬行礼,笑道:“您老安好,方才见着,也不知您愿不愿意,bao露身份,便没有贸然请安,还请衡山公见谅。”
那衡山公眯着眼睛,有些郁闷道:“方才出去,就是想看看,有没有认识。”说着两手摊道:“结果,谁也不认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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