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还叫不敢妄言？”嘉靖帝揶揄道：“朕不是二百五，你已经说
够明白
。”
沈默赶紧道：“圣明无过陛下，微臣不敢狡辩。”说极其顺溜，显然是找到上辈子巴结局长大人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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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呵呵……”嘉靖帝轻轻拍
下他肩头……这动作落在太监们眼里，简直如天雷滚滚啊，除严阁老之外，陛下似乎还未向任何大臣，做过如此亲昵动作呢……但施与受双方，都没有察觉到这点，嘉靖帝俯首在殿中缓缓踱步道：“难道没张屠户，朕还吃不带毛猪吗？”
沈默轻声禀报道：“
大明朝人才济济，除胡宗宪，肯定还有可以胜任人选，但胡宗宪已经熟悉东南，且展开经营年有余，如果此时换将，新任官可能有自己想法，很难做到萧规曹随……旦推倒重来、人员更迭，造成人力物力上极大浪费不说，军队也至少瘫痪半年，后果可能无法想象。”
“这帮家贼，蠹虫，强盗，流氓，下三滥……”
如果单听这连串咒骂声，谁也不会将其与大明朝至尊，天下最高贵男人联系起来。其实即使让你亲眼看见，也很难把这个身穿葛布道袍，脚踏黑面布鞋，面容清矍，须发飘飘道人，与皇帝这个金黄色职业间划等号。
但现实荒谬，往往超出人们想象，这位老道确实就是大明朝兆亿子民君王，大明嘉靖皇帝陛下。
只见嘉靖帝将双手负在背后，绕着那明黄色蒲团边兜圈圈，边破口大骂，太监们噤若寒蝉匍匐在地，唯恐成为陛下发作时牺牲品。
直到皇帝骂够，骂累，这才屁股坐在蒲团上，闭目仰天喘着粗气。
“哼。”嘉靖重重哼声，却也没否定这个说法，而是沉声问道：“那你觉着，朕该如何处置他们？”
“这个微臣真不知道。”沈默是打死都不敢胡说，摇头苦笑道：“微臣只觉着很难很难……”他知道嘉靖帝是极端聪明皇帝，那肯定讨厌‘雷霆雨露，皆是君恩’之类推托之词，所以如是坦诚。
果然嘉靖帝脸上，流露出感慨之色，仰面望着殿顶，喃喃道：“你们回答不上来，就把问题往上推，推来推去
看着皇帝真是气得不轻啊，沈默心里犯嘀咕道：‘不会怪将烫手山芋递给他，而给小鞋穿吧？’其实他原本没这
胆小，都是让陆炳和陶仲文给吓唬。
显然，对喜怒无常嘉靖皇帝，近臣们有些妖魔化，至少皇帝没有点怪罪沈默意思，他渐渐调匀呼吸，表情也恢复平静，缓缓道：“大道修之有易难，也知由亦由天。”说着睁开眼睛，支起身子，甩着宽大袖袍，飘然起身，来到沈默面前道：“若非积行修阴德，动有群魔作障缘……你觉着胡宗宪和赵文华，算不算朕魔障？”
“臣人微言轻，年少无知，不敢乱说。”沈默轻声道。
“讲！”嘉靖声音明显高些。
沈默凛，赶紧道：“回圣上，微臣姑妄言之，依微臣之见，朝廷出现截留贪污者固然是魔障，但东南倭寇却也是大魔障……”偷眼看，见皇帝没有打断意思，他便接着道：“现在难题是，要是把前者除掉话，后者就会更加不可收拾；孰轻孰重，圣心独裁，微臣不敢妄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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