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讲……”嘉靖帝笑眯眯道。
“太祖爷圣意是,天下太平时可通蕃贸易。但海外有贼子作乱时,应当厉行禁海!”李默硬着头皮道:“所以倭乱起,礼部即请罢市舶司,现在倭乱猖獗胜于当初数倍,断无再开市舶之礼。”
嘉靖帝脸登时拉下来,却被憋得无话可说,因为沈默方才分析,正含着此等意思。但嘉靖多聪明人啊,他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,所以看向沈默道:“是这个意思?”
“陛下容禀。”沈默虽然也是汗流浃背,但依然不急不躁道:“请先听听倭寇是如何形成。微臣居浙东,亲眼目睹市舶禁十余年,然走私猖獗不禁,大小海船隔三岔五而至,皆满载海外货物。因为无法立即销售,辄赊沿海商家。久之,*商相欺,拖欠货款不啻千万,被海商逼急,则投身贵官家以避祸。”
“海商久候不得,狗急跳墙,时有劫掠发生。贵官家辄出危言胁迫地方*员,发兵伐之。海商大恨,盘踞
作,专事商业’之人,忧心触犯法令之人太多,所以曾经禁止往来。”
目光扫过众位大人,沈默淡淡道:“为什说是曾经呢?只要看看后面条谕令即可,二十三年,‘诏户部严交通外番之禁。上以中国金银、铜钱、火药、兵器等物不许出番。’很显然是‘严’而不是‘禁’,只是禁止关系国家安全物资出番,言外之意,茶叶、丝绸、瓷器等,还是可以卖出国去。”
王忬彻底无语,只能听沈默乘胜追击道:“暗弱如南宋小朝廷,之所以可以和蒙元金辽对峙百五十余年,皆靠海上之利焉,南宋皇帝都能想到,圣明如太祖皇帝更是然于胸——所以在外无海寇叛逆之患,内绝乱臣贼子之忧后,前面禁令自然解除,开始允许可以为大明换来巨利物品出海,只是不许出售要害物资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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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洪武二十七年,太祖爷说‘敢有私下诸番互市悉治重法。’是什意思?”李默又死党,户部侍郎马全道:“按照你逻辑,是不是太祖爷又禁止互市呢?”
“马大人,太祖爷禁止是私下与诸番互市。”沈默笑道:“言外之意,只许官方互市罢。这正是太祖爷圣明,想出来两全其美之策,既可以得到海上贸易之巨利,又可以避免百姓通番忘本,荒废农事。”
直面色严肃嘉靖脸也舒展,露出笑容道:“最后条朕来说。洪武三十年,‘申禁人民不得擅出海与外国互市。’显然是对上条重申,太祖爷最终意思也就再明显不过——只能由国家进行贸易,不许私人擅自进行。”顿顿,扫过众臣道:“这才是真正太祖圣谕啊!”语气中带着难掩解脱之感……纵使他是百年来最有权力皇帝,也无法对抗沉甸甸祖训,所以尽管财政窘迫若斯,嘉靖帝仍迟迟无法下决断。
现在好,终于在法理上将这座大山绕过去,可以进行实质性探讨。
李默却不这样想,他觉着如果输这场,无疑今天与严党打平手,心里登时不高兴,使个颜色给同党,却无人敢触这个霉头。
他只好愤愤暗骂道:‘群胆小鬼!’竟亲自出击道:“启奏陛下,臣等受益匪浅,对太祖爷祖训有更深体会,得出点心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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