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秋税也不行?”沈默轻声问道。
“秋税也已经排满。”方钝满脸苦笑道:“实话跟你说吧,当初陛下大度表示,宫里可以先不修,就把这份儿预算排到明年……如果到时候有钱话。”
沈默心中苦笑道:‘您老怎能把皇帝面子话当真呢?’
“老夫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脾气。”方钝人老成精,自然知道他是怎想,苦叹声道:“你应该也知道,咱们朝廷寅吃卯粮已经好些年,国库里向来没有存银,都是随到随用,这样平时还能勉强维持。可现在又碰上大地震,这下就更揭不开锅……”说着开始给沈默算起烂帐道:“各省都要赈灾银子,报上来是百多万两,朝廷没钱,只能先发五十万两,让地方上购买种子农具,别耽误老百姓农时。还有修河堤银子,至少得二百万两,也没钱,只能也发半,把黄河几处紧要地方修修,别淹大城市,至于农村乡镇,只能让他们牺牲下……”
听老尚书算账,沈默面色愈发凝重,又听他继续道:“还有京城城墙,还得需要四十万两才能修好……”
说来也不是什大事,只不过是嘉靖帝让他去户部问问,今年夏税分配,有没有给皇帝修宫殿预算……话说玉熙宫、万寿宫等几处皇帝住十多年大殿,自从去年腊月震坏之后,至今还是危房呢。
沈默颠颠去户部,几个月下来,他这张脸已经是众所周知,所以毫无阻拦进去里面,找到正在揪胡子算账方尚书。
方钝对沈默十分欣赏,且因为支持过他缘故,还得到渴望已久太子太师衔,荣升从品,将那条俗气金银花腰带,换成现在玉带。
所以见这后生,方尚书热情不得,拉着他嘘寒问暖,还拿出顶级云雾茶招待他。
宾主愉快废话阵,沈默抛出皇帝问题。方钝老脸登时垮下去,愁眉苦脸道:“今年七个纳税大省全部大幅减免赋税,导致朝廷收入锐减,往年总有个三四百万两银子进项,今年却统共不到二百万两银子。”
沈默终于忍不住道:“城墙不是去岁就修好?现在只不过被震裂,能花这多钱吗?”
“嘿嘿,工部说多少钱,就是多少钱啊。”方钝满面鄙夷道:“不知道你去外城看过没有,那城砖都是糠心,使劲用手掰就断。俺答也就是不知道,要是知道话,早就拿着木头桩子把城墙撞开。”说着不顾体面狠狠啐声道:“就这种质量,前前后后竟花朝廷百万两银子,不知道有多少流进那些人腰包!”
老头
这个数早就报到内阁,沈默自然是晓得,所以方尚书诉苦,他便知道皇帝房子要玄。果然方尚书接下来便大谈特谈大明朝现在经济危机有多严重,应该发扬艰苦朴素光荣作风,等等等等……
要是般毛头小子,就被他说晕,可沈默不吃这套,脸苦笑道:“老大人,您说都清楚,可圣上问话总是要回,您看该怎说?”
“怎说?”方尚书老脸红道:“实话实说呗。”
“什实话?”沈默问道。
“户部没钱……”方钝小声道:“你看能不能跟陛下说,稍稍缓两年可不可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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