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归有光心里就打鼓:‘看来大人是有备而来啊,估计早把们底细摸透。’不由有些后悔方才唐突问,暗道:‘可不能再掉以轻心。’
沈默自然不会管他作何感想,笑问道:“来时路上,时常听到句顺口溜,是说吾苏州州七县,说什‘金太仓、银嘉定’什……怎说来着?”
“哦,是‘金太仓、银嘉定、铜常熟、铁崇明、豆腐吴江、叫化昆山、纸长洲、空心吴县。’”归有光笑道:“这是吴儿笑话,登不得大雅之堂。”
“虽是笑话。”沈默笑道:“却也是自评,想必能说明些情况吧。”
“那倒是。”归有光看大人兴致颇浓,知道他是想问个究竟,只好凝神片刻,缓缓道:“这其实是讽刺做官,为难易肥瘦程度排行而已。”
杂,只能做官面接见之处,真要深入谈话还得放在这儿。
不过这里虽然办公,但因为已经算是府尊自己家里,所以布置得半官半民,只有桌椅书架等办公用具和便床张,并没有各色职衔牌之类东西。
三堂后面是四堂,也称上房,地方很大,是府尊及眷属起居地方。这里官气很淡,清静幽雅,让人精神为之振。
沈默与归有光徜徉在这占地十余亩后宅中,但见其西有池水,东有叠山,假山耸峙,绿水穿绕,亭榭掩映,清静雅致。两人走半个时辰,都有些累,便在金鱼池边凉亭坐下。见府衙颇为合意,沈默心情大好,觉着应该对属下表示下关心:“震川公贵庚几何?”
“正好知天命。”归有光摸把额头皱纹,叹口气道:“光阴蹉跎,转眼竟然就年过半百。”
“愿闻其详。”沈默笑道:“这里不是公堂,现在也不是当差。就当两个朋友私下闲聊吧,谁也不会外传,是吧?”
归有光还能说什?苦笑声道:“好吧,下官便为大人分说下吧。金银富厚,最为肥美,所以排在前两位,是太仓和嘉定,先说太仓,太仓虽然小,却是个州,品秩高,离府城也远,日常打交道,无非是没有直接上下级关系海防*员,俨然有天高皇帝远味道,在那里当官自然滋润……嘉定情况也是类似,只不过品级稍低。”
沈默却从‘海防、滋润’两个词中,听出归有光很隐蔽潜台词——这分明是说,在这两个地方当官,可以从沿海走私中捞取数不清好处,所以金银富厚。
但这些话归有光显然不能明说,如果
沈默知道他是举人出身,屡试不第才出来做官,十几年来累升到这七品推官,所以不问他仕途,转而问道:“您好像就是苏州府人吧?”
“大人明鉴啊,下官是嘉定人。”归有光不禁有些讶异道:“有个问题,早就想请教大人,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
“震川公见外。”沈默笑道:“初来乍到,正要请您多多指教呢,还有什当讲不当讲?”
“却不是公事。”归有光缓缓道:“下官就是想知道,个小小推官,其名不显,您怎好像却知之甚详呢?”
沈默能告诉他,因为读过‘项脊轩志’吗?他也乐得保持这份神秘,便淡淡笑道:“都是听说。”虽然故弄玄虚不好,但御下之道,最忌动不动就掏心窝子,你给让人搞不清楚底细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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