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严肃地点点头道：“这件事先生得陪
实地考察
番，然后咱们再议。”
“卑职明白。”归有光点头道：“那再说中间个，机工。”他也是脸严肃道：“苏州城内，已经有缫丝作坊五百余家，丝织作坊八百多家，全城近八成
男子在工厂中做工，另外还有外地来做黑工，至少有两万人……这些人可以统称为‘机工’，他们与提供织机、场地机户矛盾重重。”说着加重语气道：“而且这些人心很齐，往往是人有事，万人呼应，十分危险，大人应该高度重视这些人举动。”
沈默重重点头道：“明白
。”
“再说第三个，票券。”归有光叹口气道：“您知道这是个什
东西吗？”
“知道点。”沈默微微摇头道：“但没有深入解。”
不是他为人厚道，甚至就直接用太仓号称国家粮仓，富得流油之类搪塞过去，现在能暗中点出来，已经让沈默很满意，便道：“先生接着说。”
“再说第三个‘铜常熟’，常熟是个好地方，土壤膏沃、岁无水旱，种啥长啥，极是富庶，又紧挨着长江黄金水道，如果单从收入来说，是不亚于前两者。但就像金银铜都是财富，人们却爱金银，而骂铜臭，常熟也有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地方。”归有光道：“那里是事故多发地带，士绅、农民都狡猾惊人，县官极端难做，历任知府大人也伤透脑筋。”
“再说崇明，乃是化外之地，还管着启东和洋山港，驻军比老百姓多，所以称为铁崇明。”归有光接着道：“然后是吴江，豆腐是外表光鲜味道淡，正好说明吴江问题，在那当官看着挺风光，可就在府台眼皮子底下，比较规矩；又是南北通衢之处，年不知道多少*员滋扰，收入有限，支出却很大，有时甚至入不敷出，所以说豆腐吴江。”
“呵呵，这五个起码还算褒扬吧。”沈默笑道：“后三个听起来，似乎就有些刻薄。”
“是啊，昆山最穷，所长不过曲艺尔。”归有光有些苦涩道：“唱戏太多，在人眼里就成叫花子，实在是天大误解。”感慨几句，便很快跳到最后两个县道：“至于长洲吴县两县附郭，要听凭大人您日差夜遣。其中吴县更是府衙所在，抬头不见低头见，几乎就是上官帮佣，外快难捞，还得倒贴，要不人家怎说。”他呵呵笑道：“前世不修，才去做府城县官。但实际上也不尽然，做得好话，升也快。”
“这是这两年才兴起东西，下子所有人好像着
※※※
听完归有光话，沈默对下面各县情况有个感性解，又问道：“如果您是苏州父母官，会把主要精力，集中在哪几方面呢？”
归有光显然曾经设想过类似问题，已然成竹在胸，闻言还是不紧不慢道：“若想保本府平安，就得把三件事做好，票券、机工和治水。”
沈默坐直身子道：“请先生说详细些。”
“倒着说吧。”归有光笑道：“先说治水，咱们苏州挨着太湖，算是倒大霉，每年汛期湖水上涨，就连带着数条河跟着涨，几乎大半县，每年都要大力修堤。劳民伤财把堤坝修得越来越高，却更加让人提心吊胆……堤坝越高，蓄水越多，旦有冲破地方，可就是大水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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