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面问题多多啊。”沈默叹口气道:“不是说你,黄公公,人家这摆明是在阴你——现在这年头,哪还有货到付款说?大家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,至少也得先把本钱要回来再说,哪有您这样大方主?”
“也不想这样啊。”黄锦愁眉苦脸道:“那陆家小子太能说,他说佛朗机人最讲诚信,既然合同定,砸锅卖铁也会履行,让他左句、右句,结果就稀里糊涂地答应。”
“哎……”沈默陪着他叹口气道:“这个哑巴亏吃可够大。”
“谁说不是啊?”黄锦腮帮子哆嗦道:“那些债主整天在织造局衙门里等着呢,弄得是有家不能回,只好来投奔沈大人您。”
“公公来这自然双手欢迎。”沈默道:“可是您除非永远不干这行,不然欠账还是得还,否则谁还敢接织造局活儿?”
佛朗机人有共同语言,拍即合好事儿,岂有不成之理?”
“这不挺好?”沈默笑问道。
“好什好?”黄锦骂声道:“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,可让陆家小兔崽子给坑苦。”
“怎回事儿?”听这话,沈默眯起眼来,陆家大铁箱子,还在自己府衙里躺着呢,至今没人找他要。
“原先陆家管事二老爷,已经去好几年。”黄锦郁闷道:“现在是陆家小少爷在当家,看他年纪轻轻,有些不大放心,但想着这大个家、这多人能让他做主,显然有其过人之处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黄锦如泄气皮球般,瘫坐在椅子上,过会儿才突然抬起头来,双手紧紧抓着沈默右手道:“沈大人,奴婢离京前,陛下曾对说,如果遇到解决不麻烦,只管找您,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!”
沈默不着痕迹抽回手,笑着安慰道:“公公先在府上住下,休养段时间,待把手头事情理顺,看看有没有法子帮你把问题解决。”这不像万福记那种不担也得担事情,沈默可不想轻易背上这平白无故千斤重担。
沈默不置可否笑笑,听黄锦继续道:“所以就姑且请他试试,结果那小子还真厉害,没有个把月,便说已经安排好,千辆大车往南运,货到付款,还给定金万两。”
“见到那些大车,就有些信,又觉着有陆炳那层关系在,他不可能骗,因此便痛快交货,但毕竟是第次,所以没给他多,只给他绸两千匹,纱和绢各三千匹,请他代为运送。”
“到去年底,那边款子到账,共八十万两银子,分也不少。”黄锦说着脸郁悴道:“于是便将全部绸万匹、纱万匹、绢两万匹,悉数交给陆家那小子,盘算着这四百万两到手后,除去跟绸布商结算,给陆家提成,还能剩下个百八十万两交给皇上,那这奴才也算是立功。”说到这,他竟心痛腮帮子直哆嗦道:“谁知道到福建境内,竟然碰上倭寇,将货全都抢光,呜呜……”这下是真哭起来。
沈默皱眉道:“既然是走陆路,从江西去广州多近?何必要绕远走福建呢?”
“谁知道是怎回事儿?”黄锦带着哭腔道:“以为陆家人罩得住,就任由他们捣鼓去,谁知道他们怎走福建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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