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老江湖,十几年前干杭州制造局时候,便知道但凡想要把买卖做好,定要先拜平湖陆家。
因为世代为官陆家在浙江根深叶茂,尤其是陆炳崭露头角之后,更是无人可出其右,唯其马首是瞻。可以说在浙江,基本上没有陆家办不成事儿。所以黄锦怀着极大诚意,准备用二八分成这种极具诱惑力条件,换取陆家为自己牵线搭桥,联系销路——当然不是卖给海商,他准备另辟蹊径,往南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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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往南?”沈默轻声道:“想找佛朗机人吗?”
“聪明!果然是陛下看好人!”黄锦赞道:“沈大人你有所不知,去岁离开京师时候,广东省就答应佛朗机人在个叫‘濠镜澳’小岛上有偿居住,这事儿并没有让内阁下发部议,只是在几位阁老间讨论下。”说着苦笑声道:“说起来也是钱逼得,严阁老觉着,荒无人烟小岛,闲着也是闲着,还不如租出去让广东吃点租子呢,便答应下来。”
“哎哟沈大人。”黄锦见面便大喊救命道:“你可得帮帮呀。”
“别急,您慢慢说。”沈默请他坐下道:“您不是直在杭州吗,怎大老远跑过来?”
“实话跟您说吧。”黄锦愁眉苦脸道:“是避难来……债主已经把老巢给占,现在是有家难回啊……”说着竟抹起泪来。
沈默有些奇怪道:“哪个不开眼,敢在太岁头上动土?”
黄锦郁闷瘪瘪嘴道:“在咱们嘉靖朝,们这些人算哪根葱,别看人家面上叫公公,心里还不知怎埋汰俺们这些人呢。”
“所以你准备找佛朗机人碰运气?”沈默问道。
“不能叫碰运气吧?”黄锦道:“王直那伙人垄断海运,佛朗机人也被吃得死死,想要大明货物高价,就得忍受王直敲诈。”说着挠挠胖胖下巴道:“觉着如此来,咱们就和
沈默笑着安慰道:“不会,尊敬还是发自内心。”说着喝口茶水道:“到底怎回事儿?公公给下官讲讲吧。”
黄锦叹口气,便为沈默从头讲起,原来他在沈默之前年,便已经到杭州,因为原先就是织造局出身,所以重建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,很快恢复与几个大绸布商联系,邀请他们为制造局代工。
要知道这时候绸布,因为被海商垄断外销路子,价格自然被压得极低,绸布商们几乎是在赔本经营。现在黄锦立功心切,给得价格十分公道,却要比卖给海商划算得多,于是杭州、宁波几大绸布商,纷纷投入织造局怀抱,开始全力向其供应绸布。
有人要问,宫里穷成那样,黄锦哪来本钱?不错,他确实没钱,从北京出来就带五万两银子,还全都充门面,把破旧制造局衙门翻修得十分气派。然后他就坐在这光鲜衙门里,召集那些绸布商前来商洽,因为都是十几年前老关系,商人们还记得当初制造局规矩,都是先交货后算账、从来不给定金,现在见黄锦修个衙门都花几万两银子,便不疑有他,都按老规矩办。
黄锦之所以敢这样空手套白狼,自然有他道道在里面——离京时凭着跟陆炳良好关系,要到封大都督亲笔信,抵达浙江不久,便置备厚礼,往平湖陆家拜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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