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
定。”沈默笑道：“没听方才那人说，沈万三祖籍是咱们浙江
，说不定二百年前跟你相公是家呢。”
“这话说说玩笑可以。”若菡面色变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但让旁人听见
，会笑话相公。”跟个商人攀祖，总是会被人笑话。
“就像他们觉着秦淮名妓很雅很高贵样。”沈默撇撇嘴道：“
觉着沈万三样很厉害！”
“好！这位公子说得好！”这话引起店家共鸣，那胖胖掌柜走出柜台，亲自招呼道：“客官里面请，就冲您这番话，小老儿也得敬您碗‘阿婆茶’。”
便将沈默延请到临窗最轩敞雅座，用洁白抹布将桌子擦又擦，这才请他坐下。
方宅院，讲究内里精致奢华，外面往往含而不露，这种精明与注重门脸光鲜北方人，有着截然不同。
所以他对内里样子，还是充满好奇，但进去后，他失落……渔夫对主人讲明来意，主人很好客，主动担当起导游，引着沈默夫妇俩，层层走进去，多年前居家礼仪便展现出来。门厅、会客厅，内宅、膳堂，都在条线上，延伸出长长串。
虽然能让人联想到当年人丁兴旺，房间也足够多，却比沈默见过任何处园林，都要俭朴缩憋。想来这位可以轻松资助帝国都城三分之城墙，还能同时不费力犒赏三军巨富，其财产不可能比那些致仕*员少吧？
比如那位建造拙政园王献臣，恐怕百个加起来，都没有沈万三有钱吧？可他就可以建造钟翠天地，堪称仙境豪奢园林里，并心安理得，优哉游哉住在里面。而这位富可敌国沈万三，却只能委屈在这逼仄无奈宅院里，让沈默都替他抱不平。
若菡更加理解商人含义，轻声道：“商人财富在于流通，在于市面上货殖兴旺，并不在于家里是否豪奢。”
沈默笑道：“方才就听老钱说‘未吃阿婆茶，不算到周庄’，早好奇很，这老阿婆泡茶，有什
独特地方，让他总挂在嘴上呢？”
小二端上几碟腌菜、酱瓜、酥豆之类小吃，掌柜取来套精美茶具，有青花瓷盖茶碗，细巧玲珑茶盅、高雅古朴茶壶和釉色光亮茶盘。边搁在桌上，边笑道：“不是阿婆泡茶，是阿婆吃茶。”说着看看这对璧人，笑道：“当然，年轻人也是吃得。”
“这茶有什讲究？”沈默问
沈默闻言叹道：“再说，再有钱也是介商人而已，没有兵丁卫护，没有官府庇荫，谁敢肆无忌惮去张扬？”
若菡摇头笑笑道：“当初沈万三所处环境，比现在要艰难许多，其实咱们江南大贾巨富之家，已经堪比王侯府邸，从这点上看，环境变化还是可喜。”说着幽幽叹道：“但像沈万三那样真正商家，也已经不复存在。”
从沈万三旧居出来，感觉气氛有些沉重，沈默笑道：“中午，肚子也饿，老钱带们找个吃饭地方吧？”攀谈中，早知道那渔夫姓钱。
老钱便带着众人到临近处跨河翻轩骑楼，檐前挑着幌子上，‘沈家酒楼’四个字，让沈默倍感亲切，对若菡笑道：“有到家感觉没？”
“人家明明是纪念沈万三。”若菡掩口笑道：“跟咱们家有什关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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