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畿笑而不言,心说要是早拿出来话,你们准要横挑鼻子竖挑眼,显示自己权威。
眼看着供像就这定,大伙这趟却不能白跑,总得为师祖祠堂尽点心意吧。六大学派各自拿出珍藏阳明手迹碑刻。如《矫亭记》、《十二景文》、《至罗整庵书》、《西湖诗》等等,都是他们镇山之宝,现在奉献出来给祠堂增光。
等到黄道吉日那天,王学门人并苏州城*员士绅,齐聚新落成阳明祠堂,举行盛大仪式,恭请阳明公归位。望着先生音容笑貌,想起当日他老人家平易近人、有教无类,王学门人不由哭成片,最终齐立誓光大心学,为阳明先生夺回应有地位。
沈默又盛情招待番,才‘依依不舍’送诸位长辈回去,临别时还有土特风物奉上,让每个人都乘兴而来、尽兴而归,也将沈默心复兴王学、而且热情大方名声,传遍四面八方,传到各门各派耳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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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往前五百年,往后五百年。”沈默笑道:“决策都是少数几个人事,掺和人多,就像鸭子开会,吵得再热闹,也说不到点上去。”
“那您还把这些神请来?”归有光有些晕头道。
“如来佛法力无边,还得有八百罗汉撑场面呢。”沈默笑道:“要是自个把这事儿干,不过是个人行为,可要是把这些大神搬来,那就是次继往开来盛会,次注定载入史册大会,那效果能样吗?”
归有光顿会,摇头苦笑道:“大人是越做越大,这下定然尽人皆知,再次成为朝野上下话题人物。”
“那有什办法?”沈默嘿然笑道: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只能当个乘风破浪弄潮儿。”
这件事情作完,沈默便再无遗憾,开始打点行装、与苏州城大户士绅话别,专等着鄢懋卿那厮前来接替,便要踏上进京路。
到四月初八。鄢懋卿抵达苏州城外,沈默原准备捡个黄道吉日,与之举行交接仪式,但个噩耗突然传来——唐顺之病危不起、已经到弥留之际,现在正沿大运河往故乡常州去,他命手下人给沈默捎信,希望能见他最后面——
沈默便任由那些王门耋老们吵吵闹闹,直到三月底、四月初,他才通过东南著名风水师何心隐,传达这样个意思——距离黄道吉日还有七天,诸位考虑怎样?
怎样?八字还没撇呢。众人这下傻眼,就算现在定稿。然后再雕刻,没有个月也不能完工吧?便纷纷道:“再晚几日吧?”
何大师大摇其头道:“不行不行,这个日子过,下次就得明年。”
虽然不知啥吉日如此玄乎,但权威说总不会错,这下大伙不吵,面面相觑道:“这次谁有办法,就听谁。”
于是王畿起身,隆重推出浙中左派版供像——阳明先生汉白玉燕服坐像。揭去红绸之后,便见阳明先生身着蟒袍、头戴七梁笼巾冠,冠上饰以貂蝉,左手摸赤带,右手托玉笏。面目清癯,略带笑意,须髯过肩,神情安详,端是栩栩如生又神圣不可冒犯,让王思正等见过真人老者,下子就红眼圈,连连说“像!太像!”还埋怨王畿道:“有这好供像,为什不早拿出来,害得们多费口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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