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林润弹劾自己,他其实是知道,但按照以往经验,有干爹和把兄弟给兜着呢,雷声再大,也不会有事。所以他点都没放在心上,该喝酒喝酒,该捞钱捞钱,啥都没耽误。
但是严世藩封信,把他从美梦中惊醒——严世藩告诉他,这次不能为他说话,因为他们父子俩也是身骚,要是帮他开脱,只会越描越黑,甚至起反作用。总之句话,这次靠山指望不上!
鄢懋卿这才知道自己跑不掉,惊慌失措之后,最后还是按照严世蕃命令,主动进京请罪,把所有罪责都担起来,保住严家父子……他不是蠢物,知道只要严阁老没倒,自己
“主子息怒,主子息怒……”李芳赶紧给嘉靖抚背,又让人上燕窝,给皇帝压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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阵折腾后,嘉靖才缓过劲来,嘶声对边上立着陈洪道:“抓人!抓人!”
陈洪却轻声道:“回主子,鄢懋卿已经跟着箱子回来,直在朝房候见。”
嘉靖愣道:“谁让他回来?”
那各种税费加起来,能收到三百万两。”李芳道:“再扣掉留给地方,应该解进内库二百五十万两。”
“这不比去年还多二十万两?”嘉靖帝倏然睁开眼睛道。
“主子圣明。”李芳轻声道。
“那为什只收到百万两?”嘉靖声音转冷道:“朕那百五十万两都到哪里去?”
李芳轻声道:“回主子,是因为有接近半贸易没有计税。”
陈洪硬着头皮答道:“他是三品封疆,按例有进京面圣权力。”
嘉靖沉默半晌,厌恶挥挥手道:“把这些烂账拿给他看,看看这位三品封疆怎说?!”
陈洪轻声道:“是。”便将李芳搁在小机上托盘端起来,弓着身子出去。
直到出玉熙宫,陈洪才直起身子,往西苑禁门外朝房走去。
西苑禁门朝房,是为百官等候觐见皇帝所设,低矮逼仄,通风也不好,鄢懋卿在京为官几十年,不知来过多少次,几乎每次都会抱怨连篇,但今天他没有,他甚至满怀感情望着这里桌椅,砖墙,他几近贪婪想将这里切记住,因为今天注定是他此生,最后次有资格进到这里。
“哪里*商这大胆子,敢偷朕税?”嘉靖面色已经很难看。
“跟商人们没关系,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。”李芳赶忙道:“是巡抚衙门出问题,主子您听……”便念道:“五月,巡抚衙门以为前线筹措军资之名,命市舶司将茶两万斤、瓷器五万件、丝绸三万匹,以平价转入巡抚衙门;次月,又下令将茶四万斤、瓷器八万件、丝绸六万匹平价转入巡抚衙门,但遭抵制商号罢市抵制,后作罢。”
“然后呢?”嘉靖重新闭上眼睛。
“后来鄢中丞怕引起众怒,便答应不再低价收购。”李芳轻声道:“此类事件便再没发生过,但从那以后,市舶司税收便直线下降,不足原先半,据说是鄢中丞私下下令,只要缴给巡抚衙门原先税金七成,便可放行出关,商人们自然乐得节省,谁还去市舶司交税?”
“怕引起商人们众怒,不敢坑他们,就来坑朕吗?”嘉靖终于忍不住爆发道:“谁借他胆子,连朕都不放在眼里?!”说着便剧烈咳嗽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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