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最少也得三千多万两。”李芳看看账册道:“再加上从西洋进来千多万两,嘉靖四十年上半年贸易额,可达四千万两。”
“那们能得多少?”这才是皇帝最关心问题。
“若按四千万两计,
玉熙宫像上次样关门闭户,灯火辉煌,噼里啪啦算盘声响成片,唯不同是,紫檀木长案变成两张,案上算盘变成四具,相应,算账太监也增加三倍。
大殿中央赫然摆着五口大木箱,两个太监不停地从箱内把账册拿出来,依序送往各个算盘前面。
嘉靖帝却没有坐在外面陪着,而是卧在内殿躺椅上。入秋以来,他便龙体抱恙,已经没原先精神。
嘉靖微闭着双眼,身上披着锦被,看似睡着,但那时快时慢呼吸声,还有微微耸动双耳,却说明他只是在假寐,正牵肠挂肚地等着结果呢。
过不知多久,李芳捧着摞纸进来,轻声道:“主子爷,已经把账目整出来。”
心,如果他真拒绝,学生会让他辞官回家。”
“哦,果真如此?”徐阶沉声道:“你真有把握?”
“没问题。”沈默点头道:“可以立下军令状。”
经过番权衡。考虑到沈默之前成就,徐阶决定相信他这回。双方又谈会儿,敲定些细节,沈默便告辞离去。
徐阶把他送到门口,等回来时,张居正已经坐在书房里。徐阶笑问他道:“怎样?领教沈拙言厉害吧?”
“念……”嘉靖睁睁眼,但有些厌倦,便无力道:“念给朕听听吧。”
“是。”李芳便从怀里掏出花镜戴上,轻声念道:“嘉靖四十年上半年,江南市舶司共收到茶马局、织造局以及各地茶商、瓷商、织造商,挂售上等新茶十五万斤;上等瓷器二十万件,上等丝绸二十万匹;上等棉布二十万匹,各种货物供应量,都比去年稳中有升。”
“这些能卖多少银子?”嘉靖突然问道,这才是他关心问题。
李芳答道:“各年市价行情不样。拿丝绸为例,有年份可以卖到四十两匹,但有年份只能卖二十两,这个跟供求关系有关,但这些价格般都是此消彼长,所以还是能估个总价。”
“多少?”嘉靖问道。
“领教……”张居正深有感触地点头道:“他对证据把握,确实妙到毫巅,用计正奇相辅,颇有大家风范。”说着微微皱眉道:“只有点不太明白,他如此费心尽力,到底为什呢?”沈默在徐党只能算是外围分子,就算胜后分赃,张居正也不认为他能得到多大好处……最多是别人吃肉他喝汤罢。
“这个……”徐阶不禁苦笑道:“哎,他自有所图。”其实徐阶知道,沈默费尽心机、甘冒奇险,为都是他市舶司。毕竟家在松江,且在市舶司贸易中有深度参与,徐阶能多少知道点底细,整个市舶司其实是‘官办民营’……虽然打着官府招牌,但实际上却是由个个民办商号组成,这其中有沈默多少利益,徐阶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。
当然这话是不能说,因为他家里也同样深涉其中,只能替沈默瞒着。
※※※
锦衣卫动作很快,仅仅八天之后,便将江南市舶司账本押解进京,送入玉熙宫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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