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躲在屋里看书呢。”那博士道:“您又不是不知道,他那人……忒浑。”
沈默笑笑道:“麻烦你把他叫去房间,就说找他。”
“是。”博士
今天他去国子监,不是为炫耀,而是要处理件很棘手事件——他当初力主留下李贽李老师,与整个国子监教师、*员之间,产生相当严重矛盾。昨日,他收到国子监四十位教师、*员联名上书,请求开除李贽,以正学风。
对于李贽处境,沈默还是有所解……话说这位老兄,在国子监博士位子上,和祭酒、司业顶着干、与同事同僚吵破天,基本上是大吵三六九,小吵天天有,已经到鸡犬不宁、人心沸腾,不处理就没法办公教学地步。
沈默知道,李贽狂放不羁蔑视伪道学性格使他惹人讨厌。这年代官场风气极差,言行不伪君子比比皆是。而李贽最看不惯这样人,因此在言辞中难免露出鄙夷之色。再加上他才思敏锐、辩才无双,从来得理不让人,嘴上不吃亏,也就把上司、同僚都得罪遍。
但这依然不是李贽搞得人人喊打,无立锥之地原因……
※※※
启明星亮,东方微露鱼肚白。磨盘胡同,沈家。
沈安起个大早,天不亮就带人开始轻手轻脚忙活,还支棱着耳朵,听沈默房间动静。
当听到老爷起床,丫鬟们开始为老爷打水梳洗时,他便从桌上端起个托盘,双手托着进入沈默寝室。
沈默正在刷牙,看他进来,吐出口中香沫,笑道:“你这个懒种竟起来。”
沈安尴尬地笑笑道:“今儿是老爷复官第天,小得激动啊。”说着揭开托盘上罩布,露出里面套七成新、十分干净绯红官服,微微激动躬身道:“请老爷更衣!”
当他准点到达国子监时,所有*员和教师,都恭候在‘敬亭’前……除李贽之外。
众人向新任祭酒大人行礼,沈默摆摆手,温和笑道:“大家都是老伙计,也不会新官上任三把火,咱们先切照旧,要是没什问题,就直这样下去。”
他表态,让稍显紧张*员们放松不少,便提议晚上去聚贤楼,为大人摆桌庆贺下。
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沈默笑着点头道:“不过现在,咱们还是各忙各,晚上再在这儿集合。”众人纷纷点头,便向大人行礼,然后说笑着散。
沈默叫住个五经博士道:“李贽呢?怎没见他人?”
“大惊小怪。”沈默看眼衣架上挂着蓝色官袍,笑笑道:“最近胖些,也不知合不合身。”
“胖些好,胖些有官威!”沈安边说着,边亲自为沈默除下睡衣,先着白纱中单、白纱罗袜,再套上玉色深衣,最后着绯袍、踏厚底皂履。系素金腰带,最后戴上乌纱帽。
沈默看着镜子里,那只在江山海牙间展翅飞翔云雀,感到阵舒服……他确实不喜欢那只白鹇,总感觉它是‘白拿钱、吃闲饭’意思。
沈安小心为他捋顺官袍上每个细小褶皱,感慨万分道:“老爷,还是这身官服看着顺眼啊!”
沈默摇头笑笑,道:“先敬罗衣后敬人,这可不是好习惯。”说完便摘下官帽,拍拍沈安肩膀道:“准备开饭吧,吃完饭得去上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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