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来人中,领头戴圆帽,着皂靴,穿褐衫;其余人律戴尖帽,着白皮靴,穿褐色衣服,系小绦,这身装束已经消失在京城许久,所以沈默不认得,但对锦衣卫来说,却是无比刺眼,因为这是东厂番子制服。
就像飞鱼服、绣春刀,是锦衣卫标志样,这些尖顶帽白皮靴,也是东厂番子标志。东厂从来没有消失过。即使陆炳活着时候,他们依然在京城活动,但你是绝不会看到这种装束,因为为讨好陆太保,他们都穿上飞鱼服,带上绣春刀。
但现在陆炳死,他们便‘摘绣春刀,著旧时裳’,换回原先尖帽白皮靴!这其中蕴含意味,着实让锦衣卫人难以接受。
但更难接受日子还在后头呢,便听那领头珰头高声道:“锦衣卫人听着,厂公驾到,还不跪迎!”话音落,便见番子们左右分开,现出个身穿大红蟒衣太监,正是司礼监首席秉笔、提督东厂太监陈洪。
只见那陈洪张白皙马脸上,满是倨傲表情,用眼角瞟眼披麻戴孝十三太保,然后便抬头望天。
沈默这哭,勾动很多锦衣卫心思,他们追思起大都督在时,兄弟们宝马轻裘、快意恩仇日子,又想到这样好日子,肯定是去不复还,现在他们就像群没娘孩子,还不知怎倒霉呢,时间悲从中来,都号啕大哭起来,哭声直达云霄……
当天夜里,沈默便留在陆家给陆炳守灵,除陆炳家眷外,十三太保中在京里所有人,也全数都在灵堂内守孝。
那灵棚扎得透风撒气,半夜里北风呜呜起,里面跟外面样冷透,沈默虽穿棉袄,但还是牙齿打颤。
这时有人将床棉被披到他背上,沈默回头看,是朱九爷。感激咧咧嘴,他将被子裹紧。轻声问道:“九爷,师兄是怎去?上月还好好呢。”
朱九闻言面色变,摇摇头,小声道:“沈大人,这事儿不可言,咱们还是等东厂调查结果吧。”
“都聋吗?跪下!”那珰头见状厉喝声,说着竟啪声,猛地甩手中鞭子道。
朱九等人面露愤恨之色,都望向十三太保之首,锦衣卫副指挥使朱大,朱大面色难堪向陈洪行礼道:“原来是陈公公,您老是来吊唁
沈默轻声问道:“难道已经变天?”
朱九苦笑声,压低声音道:“那倒还不至于,但总之是小心些好。”他说含糊,但沈默却能明白他意思,像锦衣卫这种皇帝特务部队,地位高低全看圣眷如何,现在他们有史以来最强指挥使死,再也没有人能替代他位置,所以锦衣卫盛极而衰几成定局。而东厂那边,没陆炳强力压制,定然如释重负,重新张牙舞爪,此消彼长间,说不得又要回到往日,锦衣卫被东厂钳制可悲局面。
在这种内部人心惶惶时候,让朱九爷在众人面前说些什,实在是太为难他。
沈默理解笑笑,便不再追问下去。好容易熬到天亮,可以回家睡觉,他揉着酸麻四肢,从地上爬起来,刚要往外走。却听门口阵鸡飞狗跳,然后便见群人径直闯入,到灵堂前!
率众持械擅闯大都督府,这要是陆炳还在,谁也不敢,但现在他死,便有人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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