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不是。”李芳赶紧答道:“主子怎会这样说呢。”从开始到现在,他是句不敢多说,唯恐行差踏错,基本上说全是废话。
见皇帝悲痛难耐,已经不能再受刺激,李芳看眼精舍中众人道:“先都出去吧,有什话不能等着主子先好点再说?”
沈默和陈洪对视眼,只好先行告退出来。
精舍中只剩下李芳陪着皇帝。
李芳好个劝,才让嘉靖情绪平复下来。他无力地躺在龙床上,双目无神地望着大殿穹顶,喃喃道:“你说,朕这是怎?当年太后薨逝,似乎都没有如此悲伤过。”
李芳不知该如何回话,好在嘉靖自问自答道:“看来是真老。”说着看看李芳道:“人这老,就不是当年自个……现在朕觉着,什杀伐决断、乾坤独裁?都不如壶老酒,几个故人,起谈古说今,拉拉家常来舒坦。”
玉熙宫,谨身精舍中。
嘉靖问道:“你有什良方,可医朕心病?”
沈默便从怀里掏出个薄薄册子,双手进呈道:“这是师兄去世前日记,英明如主上,只需浏览下来,便可知其中玄机。”
陈洪站在他身边,自然不劳烦李芳下来,便接过那日记,转呈给皇帝,只是他转身前目光,愤恨得仿佛要吃人般。
哪知转过身去刚走两步,便听身后沈默又道:“哦,这是备份本,正本已经被东厂收去。”陈洪闻言身子僵。
皇帝这些话,李芳是句都不敢回答。他是个懂分寸人,在嘉靖身边呆久,对这个聪明绝顶,又敏感无比帝王,实在是太解,这些话,嘉靖自个说说无妨,但自己哪怕随便和句,都有可能引来灭顶之灾!
他甚至都后悔没跟着沈默他们离开……
※※※
发完感慨之后,嘉靖久久无声。李芳以为皇帝睡,便拿床薄毯上前,想要给他盖上。却见嘉靖双眼根本未曾闭合,他赶紧跪下道:“主子恕罪。”
嘉靖没有理他,而是淡淡道:“陆炳不是朕害死。”声音冷静而坚定,那个掌握切帝王,就这样倏然回归,毫无征兆。
嘉靖目光转向陈洪,不等皇帝发问,陈洪赶紧招认道:“确实有这本,但这几日主子龙体欠安,所以还没顾得上进呈。”
这解释倒也合理,嘉靖便不再追究,然后像往常批奏章样,让李芳拿着那册子,开始浏览起陆炳最后日记。其实前面很多页内容,嘉靖是解,因为陆炳会将情况随时禀报,所以对他服药后反应,皇帝还是很解。
这相当于重现陆炳从接受‘赐药’到‘服药’全过程,每多看页,嘉靖心中负疚便会多添份,自责愈发深重,面上表情也愈发沉痛起来。
陈洪见状‘心疼’道:“主子,您这身子刚好,可要节哀啊,咱先不看吧。”
嘉靖却仿佛没听见般,陈洪暗叹声,只好继续往下翻,过会儿便翻到最后页——十月初五日,陆炳服药后呼吸急促、浑身乏力、头痛欲裂、舌尖发麻、口鼻流血……然后日记戛然而止,陆炳昏厥半日后,猝然撒手人寰!但他那强忍病痛折磨、坚持尽忠形象,则跃然纸上,让嘉靖皇帝愈发哀思起来,泪流满面道:“天不佑孤,夺比干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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