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母眼睛仍旧是红,她有下没下抽着鼻子把手上西瓜用小勺子挖成小圆码进碗里,章爸爸烟杆不离手,蹲在窗台玩着手上火柴盒,忽然闷声说:“真是不像话,还打起来。”
章母双厉目瞪过去,堵在心里憋闷找到发泄渠道,张嘴就骂:“你倒是有本事!你像话!你妈来找麻烦时候你怎就偷偷跑?你还是个男人呢!呸!儿子躺床上都这个样子,你装个什狗屁孝子啊!”
章母这辈子没和丈夫这样大声说过话,贤妻良母模式猛然转变下,她心中有种说不出通畅。章爸爸原本有点想要兴师问罪心思立刻被压制下去,默默又开始咬烟杆。
贱!
章母冷眼瞥他,心中恨恨骂句不识好歹。
章父要是在这儿,必然不会让章母打上这场,可章泽很清楚,过度委屈会让人憋成变态。他奶奶这种人早就作威作福惯,从章泽有记忆起,就从没见到她尊重过自己母亲。章泽和自己奶奶之间关系可不是没感情就能概括,如果可以话,连他自己都想上去踹个两脚,不过这多人,他还是没有轻举妄动,只是拉把虚架,装作和稀泥抓住章奶奶袖子,制住她动作,让自家老妈好好发泄几把。
从闹剧转为动手事件,护士们很快通知保卫科上来解决,见到楼梯间处人群外匆匆赶来群壮汉,章泽看准时机主动撞到章奶奶身上,把推开母亲同时脑门儿狠狠在地上磕把,登时眼前黑、天地都在旋转。
章妈妈嚎啕着扑在章泽身上大哭起来,她又气又恨,气自己没能力让孩子过上舒坦生活,又恨婆婆和妯娌家不给她活路,刚刚那架她原本还有点悔意,现在却只觉得自己打不够狠才对!
章泽这样折腾来折腾去,身体已经有点不堪负荷,他晕会儿,耳边听到各种嘈杂声音,恍惚人影来回晃动着,忽远忽近——他猛然升起股从未有过辛酸。
多少人生来就有安稳生活,他却需要这样机关算尽才能得到。
“想下,”发觉这种命令语气对丈夫好像更管用,章妈妈索性不给他好脸,凶巴巴开口,“娃儿考上市里高中,咱们家陪他起去市里,带着丫头起,不呆在这个鬼地方。”
章爸爸愣下,烟杆也忘记咬,傻乎乎看着章妈妈:“你说啥?去市里?你没发烧吧?”
章母眼泪落在他脸上,滚烫,直烫入他心里,章泽摸索着,缓缓握住她攀在自己身上手掌,掌心里皮肤甚至比自己更加粗糙……
“……妈……”他撑起身体,紧紧捏住母亲手,喘息间颤声说,“们走吧,不让他们再欺负咱们……”
章母嚎啕声顿时滞,她泪眼朦胧低头盯着儿子脸,那双眼中盈满她从未见过沧桑,这眼神绝不该出现在个孩子身上,这都怪她没用!没办法给孩子个安稳舒适家!
嗓中哽咽到点声音也无法发出,章母仰起头,想要把夺目而出泪水憋回去,时间却怎也无法做到。她只能拼命点着头,将脑袋埋回儿子胸口,声嘶力竭、想要把前半生不甘全部发泄出来那般,痛痛快快哭上场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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