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富相公这样君子,点到即止,绝不会让他脸上挂不住,又说些赞美勉励之辞,便放他离开。
从政事堂出来,转过来又去枢密院值房,本以为也是番例行公事,谁知道韩相公却嘶声道:“状元郎来得好,老夫正想找你谈谈,要跟你讨教呢。”
“相公言重。”陈恪赶紧道。
“请坐吧。”韩琦点点头,示意陈恪坐在身边,又对王珪道:“禹玉有事就先忙。”
这就是逐客,王珪乖乖道:“还真有点事,不打扰相公谈话。”便对陈恪笑道:“能得到韩相公指教,是你福气,要好生听声,先回去。”
五更不到,陈恪父子抵达待漏院,自然成百官关注焦点。新科状元正是炙手可热时候,谁也不会傻到这会儿说风凉话。再说,陈恪才刚及弱冠,便已是从六品升朝官,未来宣麻拜相,几乎是必然,谁又愿无端得罪他呢?
因此陈恪听到,都是赞誉之言、溢美之词,看到也是张张热情面孔。
不过看着他被众人簇拥,少年得志样子,确实有不少人心里泛酸,没办法,人家二十岁已经是朝官,他们从选人到京官到朝官,却熬二十多年,如今五六十岁,濒临退休,列班时还要在这少年身后,实在是羡慕嫉妒恨啊……
但真心高兴也不少,除熟人以外,更多是四川同乡。四年度,青钱万选,独无二状元出在蜀中,这可是破天荒头次。凡是乡党,无不与有荣焉,传胪当天就到陈家道贺,此刻陈恪头回来上朝,自然都围过来。
当然这也跟四川这地方,在二十年前是片文化沙漠,开国七八十年,愣是个进士都没出有关。因此这二十年里从蜀中四路出来进士,都有种强烈自觉,觉着自己是在为四川人打天下。
待王珪走后,韩琦看看陈恪道:“久闻大名,你是个人物,所以老夫不拿对晚生后辈架子,们开诚布公,言无不尽。”
“下官遵命。”这是陈恪第次见到这位赫赫有名高帅富,觉着
尽管随着四川重新富庶,文教发达,近些年来四川进士开始井喷,但这种乡党观念却没有变。这不,四川出来达官皆来为陈恪镇场子,其中王珪、范镇还是他会试副主考,尽管宋朝严禁搞门生座师那套,但这份师生之谊,是谁都无法抹去。
所以两位高官成为陈恪官场引路人,其中范镇沉默寡言,主要是王珪在指点他,看看天色,王珪起身道:“头次上朝,跟去拜拜诸位相公吧。”
陈恪便跟着王珪,先去政事堂值房。富弼、曾公亮等都在,陈恪老老实实按照官场礼节参拜。宰执们自然要表现出,对晚生新近爱护,都十分和颜悦色,除恭喜恭喜、温言勉励外,也问些诸如年庚、昆仲之类家常问题。
当然作为首相,富相公还是要多说两句,劝勉他说:“你如今独占鳌头,本科进士以你马首是瞻,后进学子亦想步你后尘,你就有领导士风责任。盼你不仅为将来己大用之计,亦严以自律,振刷如今愈发浮华享乐士风!”
陈恪唯唯应着,老脸不禁微红。他焉能听不出,富相公这是在暗示自己,走马章台、纸醉金迷生活太过荒唐,要自己收敛些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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