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镞穿骨,惊沙覆面,惨号干云,尸身盈野,流血漂橹,尘土飞扬,满朝文武像被合围牛羊样被军队围拢剿杀,这时已经死伤大半,云玉恍然明白是怎回事,惊怒地望向稳坐高台上位者,尔朱荣眼神依旧冷冷,他站起来,扫视眼惨遭屠戮人们,然后走到迟到几个文官面前。
他语调带着居高临下生硬:“你们谁会写诏书?”又耐着性子说,“谁为拟份诏书,可以饶他不死。”
云玉怒道:“沾血畜生!你也配发文书!”
尔朱荣眯眯眼睛,他恍惚觉得这个文官看向他眼神有种刺眼熟悉——是,那是贺兰昭临死之前看他眼神,让人如鲠在喉,锋利得扎人眼。
他说:“你很像个故人,他常常提起他个朋友,”他扫眼云玉官服,发现品级也还对上,“你认识贺兰昭吗?”
界,这个还没来得及看到他和他心上人白头到老人间。
他鲜卑血统,长于北疆,十八岁入洛阳,活到二十六岁,短暂生中遇到个爱得掏心掏肺心上人,可惜还没来得及娶进门。
他视野渐渐黑下去,耳边也什声音都听不见。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快死,在静谧黑暗中,他看见少年时自己在北疆无垠大漠长河落日里策马飞驰,看见洛阳城里胡人少年无措地接住烟花巷抛下帕子,看见……
看见个温柔俊美翩翩公子,陪他走过年少轻狂,那人在沉静烛光里写下他名字,在热烈篝火旁看着他微笑,在深夜里绝望倔强地表白心意,唇齿缠绵间将生尽数托付,灼灼桃花下他有意捉弄,故意作出栽倒姿态,而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,群狼围攻时他毫不犹豫地把他挡在身后。
云玉啊……
云玉瞳孔骤然紧缩。
尔朱荣点点头:“是。云璧如云大人,听说你前些日子刚刚对策高第,是要升御史人,手下缺个文书……”
“你做梦!若与牲畜为伍,他日阴曹相见,无颜面对列祖列宗。”
尔朱荣阴冷地笑
答应要辈子对他好,可惜他辈子太短,也就到此为止。
千年后当贺兰昭面对着当年他送给云玉那面冰镜,他定会想起这件往事,也终将明白其中缘由——他当年惨死,受尽折磨,尸骨无存,可是却安然入轮回,无执念,是因为他到死都以为他护住云玉。
他死而无憾,求仁得仁。
贺兰昭死后,尔朱荣挥师入洛阳,立新帝,废幼帝,以祭天为名,号令文武百官共赴河阴,尔朱荣态度极其强硬,宣称祭天事不得请假,尚未致仕在职*员必须全部到场。云玉因收到贺兰昭书信,恐其中有变,本不欲离开洛阳,但祭天兹事体大,且事关满朝文武,尔朱荣就算有所图谋,也不会在这上面做打算,今日中原究竟谁家天下已经难以分说,当朝太后实在昏懦,皇帝又实在年少不能主事,平定六镇之乱尔朱荣战功赫赫,若他想摄政,简直易如反掌,祭天仪式大概是想昭告天下。如今乱世,江山易主太快,云玉不作他想。
他和另个赵姓侍御史不过因故慢些许脚程,到场时却被眼前景象彻底震惊——这哪里是祭天,这就是场赤.裸裸屠戮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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