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赵玖闻得此言,到底是忍不住哈哈大笑,笑眼泪都出来,然后方才回头斜这二人眼:“平甫(刘晏)不会说就不要说,正甫(杨沂中)会说不妨多说点……正甫你不就是担忧要是真去界沟市集里,到时候李相公会训斥乃至于降罪于你吗?所以才出言委婉提醒,逛逛乡野也就罢,真不要进去界沟,因为朕身为官家,干这种事情并无意义,不如演个木偶来有用。”
容貌威严杨沂中难得干笑声,并未驳斥,却又拍马上前,立即恢复正常时威严姿态:
“官家!臣并不仅是惧怕宰相,更是忧虑官家安危……市集之中,不能跑马,不好露刃,且不说时局动荡,万真有胆大包天之徒,届时会有肘腋之患;只说官家这身圆领红袍装扮,伪作亲王,哄哄那些乡野人都不够,到集镇中,必然会惊起有心人,届时身份揭穿,百姓又多,良莠不齐,不免会出岔子,官家也不可能真能看到什。”
赵官家缓缓颔首,本正经:“懂,正甫是劝脱这件衣服再去!”
杨沂中登时哭笑不得。
明显,底层老百姓数着米瓮里米过活更是亲眼所见……可战乱日没有波及过来,这到底还算是个正常乡野。
且说,以前在明道宫时候,赵玖不是没有出去看过,但可能是那里更偏北,而且周边多是明道宫‘皇庄’,几次远行也都是清晨驰马,然后便匆匆折返。所以,这位赵官家很难接触到真实基层风貌。以至于他心中将那位道君太上皇帝治理几十年大宋,当成万历去世之后景象,也就是看起来还能糊弄,实际上戳就破末世。
但现在看来,此处最多算是嘉靖时期,所谓嘉靖嘉靖家家干净,因为自以为是道君皇帝盘剥和官僚们腐败,百姓挣扎于破产边缘是不错,但距离整个社会失控,破产无救似乎还是有点距离。
可这说,不就又显得那位道君太上皇帝更能作吗?嘉靖名字里也有个靖,也能作,但人家也没作出来个靖康耻啊?!
当然,考虑到这位官家低劣历史水平,和大而化之粗略想象,再加上他也没穿过嘉靖和万历,说不得就是厢情愿胡思乱想呢!
与此同时,在后面跟不上插不上
“官家真是圣天子仁心。”
眼瞅着赵玖边胡思乱想边不自觉往界沟而去,杨沂中终于忍不住再度开口。“知道前方有贼人,冬日间交战起来必然截断颍水、淮水,连上冬季冰封,说不得便要冬都难通运输,便提醒那老者储备些粟米。”
“老者未必听,且天下战乱突起,河北河东基本沦陷,你们说大宋有万万又两千万人口,此时遭兵祸,何止两千万?将来遭兵祸,又何止三四千万?”赵玖在马上回过神来,却头也不回缓缓言道。“所以身为天子,行此微善,反而像个笑话……”
“不会!”杨沂中赶紧正色更正。“正所谓君子闻其声不忍食其肉,见其生不忍见其死,官家查探民情,知民之疾苦,虽只是随口善意言,却正是君子仁心所在,而君子仁心又哪里分天子和寻常人呢?”
刘晏在旁,本想跟上奉承,但张口欲言,却时转不过弯来,只能硬着头皮加句:“官家,臣也是这般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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