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好问在旁,稍作犹豫,也同样拱手相对:“臣以为许相公所言极是。”
赵玖差点就把笑意停,但还是勉强笑下去:“两位相公,朕今日又是为你们打鱼,又是为你们作画,还借着大苏学士题字,却不能换你们糊涂次吗?国家这危难,你们两个相公为什不能稍微退让下?”
吕好问和许景衡对视眼,都未说话。
就在这时,旁边树下张浚趁着自己酒意尚在,忽然出言:“官家,他们不是要朝争,而是要学争,洛学、新学势不两立……当日靖康中,国家危难已到极致,他们尚要渊圣(宋钦宗)解元祐党禁,挑起争端,今日金人稍作退却,又如何不趁机求官家立洛学为显学,罢新学为异端呢?而以臣来看,二位相公对官家已经足够礼敬,因为靖康时,和气如吕相公为这些事都不让渊圣吃饭,今日连许相公都能容官家吃饭题字,难道不是已经退让许多吗?”
吕好问和许景衡齐齐心下沉。
然不知官家心意。
而吕好问实在是看不下去,却是赶紧提醒:“速速谢恩吧,有此画此字,还有今日官家八大家之论,还怕大苏学士不能平反吗?”
苏箪恍然大悟,复又重新下拜,时泪流满面。
赵玖见状叹口气,也是扭头强笑道:“吕相公,朕今日就不给你递条子,发个旨意,尽废元祐党人党禁!”
“臣谢过官家隆恩。”听到这里,吕好问居然伏地叩首谢恩,而周围居然没有任何人表示异议,恰恰相反,叶梦得几人也都纷纷仿效,大礼参拜。
而官家果然也冷笑起来:“是这样吗?”
“臣没有荒芜国事意思。”许景衡抢在吕好问之前脱掉软帽,正色言道。“官家,臣以为只有定是非,国事才能妥当……至于御史中丞弹劾臣逼迫官家过甚,臣愿遵照循例,自请辞去,以证清白!”
“张悫快死。”赵玖忽然言道。“今日朕就是为此事提早罢朝会,也是为此召你们来……你们以为朕今日这般软下来是为什?还不是想让你们相忍为国,维持朝堂稳定?”
尚在头疼刘子羽勉强看张浚眼,后者却已经后悔自己借着酒意时冲动,至于吕好问和许景衡……吕相公倒也罢,跟张悫几乎是生死之交许景衡却陡然抬头。
赵玖也没有慌张,而是轻松扶起吕好问……他是知道,吕相公祖上也在元祐党人碑中。
不过,扶起自家首相,将那画抬走到苏氏几兄弟身前之后,赵官家反而摇头再笑:“朕还是不明白,朕首相都是元祐党人,元祐党禁也本名存实亡,你们为何还要紧紧相逼?”
“官家!”眼见着吕好问心满意足,依旧不愿多言,许景衡犹豫再三,到底是再度严肃拱手相对。“朝堂之上,是非二字,事关重大,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……”
赵玖勉强再笑:“朕怕就是这个……许相公,非得分个是非吗?若按照你们意思,元祐党人开禁,是不是元丰党人就要重新禁起来?若是如此说来,李纲李相公亲父和宗泽宗相公都是吕惠卿手提拔,是不是要将他们起驱逐?”
许景衡面色难堪,只能俯首再对:“臣绝无此意,只要官家能追封元祐党人,并阐明是非,元丰党人如何,既往不咎便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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