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已经转到案前而立赵官家刚要说话,堂下人却又忽然开口,众人循声望去,赫然是穿着紫袍、踩着木屐,被捆缚在地上杜充。
赵玖并未出声,而杜充也继续言道:“其实官家反而是天下最无奈那个……金人兵马近乎无敌,当此大潮,官家以下,宰相大臣可以辞官,可以降金,军将可以做贼,也可以降金,唯独官家,并无去处,除拼命又该如何呢?”
堂中鸦雀无声,而赵玖笑笑,却是越过为首王、岳二将,继续踱步向前,从两旁数十名统制官之间空地上,直走到门前张宪、郦琼身侧,刘晏身前位置,方才停步开口:“之前岳卿说此战能胜?”
“是!”岳飞在大堂另头凛然出声。
“胜机在何时,又在何处?”赵玖头也不回,继续扬声相询。
缚在堂下杜充之后,却反而想无可想……人就是这样,不到黄河心不死,但到黄河反而也就那样,无外乎是蜂拥入堂行礼起身后,在鸦雀无声氛围中忍不住各自偷眼去看堂上那年轻人而已。
“都齐吗?”待到众人起身,赵玖方才轻声对岳飞问道。
“回禀官家。”岳飞赶紧再度越阶而出,拱手而对。“三军各部,臣与王制置之下,共有二十三名统制官,外加位独立领军汝州义军统领官牛皋,位日常领军马夫人王氏,合计二十五人,已俱在此处。”
赵玖微微颔首,便端坐环顾堂上这数十人,有些人他穿越前便听得姓名或者外号,有些人他是当年多官家,多少在公文知道些讯息,但如今朝相逢,却反而来不及细究什根脚。
故此,仅仅是片刻之后,眼见着许多人迎上目光后多有垂头之意,赵玖便失笑开口:“诸位,刚刚杜副留守有言,说你们或是贼寇,或是山匪,并无用处……朕也知道,你们在东京留守司、在河北,殊无军饷用度,今日沿途来看,你们军中上下披甲之士好像也颇显不足,可见军械物资也比不上其他御前诸军,但国家沦落到如此境地,却偏偏要你们来拼命,不知道你们是怎想,可有怨言?”
“正在此时,正在此处!”岳鹏举严肃应声。“军连日不出,金军初时严肃,此时却已经懈怠,且兵马分散于五河之间,而连日转暖,河流融化,骑兵往来支援渐渐不便,而官家忽然至此,金军却全然不晓,或者仓促未及知晓,正可趁此时机,集中兵马,以多击少之余攻其不备……”
“好!”低
“官家言重!”
王彦官位其实比岳飞还高点,自然是当仁不让,立即激动出列相对。“臣等忠心,未尝有变!山河破碎,亦是臣等无能……”
“与你何干?”赵玖忽然起身打断对方,然后扶着自己腰中金带缓步走入堂中。“天下之重,岂能负于人之身?无外乎是上下体,尽力而为罢!朕也就是因此念,决意从南阳至此……不过,朕此行实无大军相随,也无军饷辎重奉上,如果说真要带什过来,不过是朕本人罢!所以,朕想问问诸位,今日朕自以天下兵马元帅之身,统领此间所有兵马,可有人不服?”
王彦、岳飞二人带头,还有早已经震动失神马皋夫妇等人,几乎是起下拜,口称不敢。
“臣终于明白官家难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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