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公来谒见官家,周围人自然知趣稍微散开,唯独地上湿滑,吕相公又拄着拐,所以御前班直统制刘晏与内侍省押班邵成章二人不敢稍离,依然立在木棚下两侧,便是梅栎等人,也只是与几名班直后撤到十几步外另个木棚下,也不敢走远。
“相公既受风寒,
吴玠赶紧摇头:“末将只是受官家托付,领全军之任,既担此责,不敢有万侥幸之心。”
“吴节度能有此心当然是极好。”吕颐浩终于也回头肃然。“但你弄错件根本……”
“请相公指教。”
“那就是……官家虽然心神震动,但既然在太原时便已经许诺,就绝不会在出兵这种大事上再度动摇。”吕颐浩仰头看着对方认真解释。“而韩李二位,个在行在流离时便相随为腰胆,个孤军在陕,遥相托付十载……心里对官家多是愿意信任。倒是吴节度你,依着老夫来看,恐怕是初次统揽如此大军,身上负担极重,以至于有些顾此失彼,见到些情状便心浮气躁起来。”
吴玠时恍惚……动摇居然是自己吗?
右……只能说,好在梅栎知机,退极远。
“吴节度!”吕颐浩双手支撑拐杖,语气加重。“再问你事。”
“相公请说。”吴玠听到语气不对,当即俯首,不敢怠慢。
“你说这些道理,韩世忠、李彦仙、王彦、曲端……他们知道吗?”吕颐浩仰头缓缓来问。
身材高大吴玠想想,认真以对:“好让相公知道,末将大略猜度……曲都统行军辛苦,其部也委实损失极重,这个时候怕是来不及多想……而且末将说句不妥当话,曲都统本性在那里,虽有才情,但总难脱自家体系,便是后来心里明白,怕也要纠结不堪。”
“不过吴节度且放心。”吕颐浩继续仰头看着对方平静言道。“尧山如此,北伐如此,官家都将中军大任托付于你,且毫不犹豫,便是韩李二位也未有二言语抱怨,这就说明,官家对你专任与信重也是独份……所以有言便寻官家直言相告,有虑便也直抒无疑,不必经过老夫这遭。”
吴玠赶紧拱手:“吕相公教训是。”
“当然这次既然说到这里,老夫就替你转达,十几万大军,庶务繁忙,且回去吧!”吕颐浩不急不缓掉过头去。
吴玠知趣应声,赶紧拱手告辞而去。
而吴玠既走,吕颐浩在原处稍驻,待梅栎声不吭走过来帮忙打伞,二人这才起轻轻转出廊下,继而从容走出县衙,却又在烟雨迷蒙中缓缓穿过街道,小心翼翼登上湿滑南城城头,而到城上,远远便有赤心队班直涌上来护卫,将吕颐浩与梅栎引到正在城头上木棚下眺望远方赵官家。
吕颐浩不置可否:“那王彦呢?”
“王总统……王总统刚刚得统揽全军精锐职司,正在得意,虽然心里大约是明白这个道理,但未必愿意想那透彻,不免陷于口舌之论。”吴玠对答如流。
“那王德、郦琼、刘錡什,就暂且不提。”吕颐浩也依然从容。“可韩李二位呢?这两位也不懂吗?”
吴玠终于沉默下来。
“你是不是想说,他们俩明明懂得,却谄媚行事,不愿意公然与官家唱反调?”吕颐浩忽然转头看着廊外雨线失笑。“是这个意思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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