讹鲁观怔许久,眼看着周围无人出列,也无人反驳,却终于是勉力颔首:“既然和谈是四哥本意,讹鲁观自当奉命;若投降是全城共求,讹鲁观又何惜人荣辱?劳烦足下。”
太师奴刚要再说话,洪涯便转过身来,朝着讹鲁观俯首行礼,继而抬头劝慰:“六太子不必忧虑名声……若能和谈,本就是曲线救国之事,何论荣辱?”
周围城内许多文武,尤其是昨日在河对岸营中待过人,仿佛此时才醒过来般,纷纷出列附和,就好像昨日跟着洪涯起逃回来时那般整齐。
剩下文武,也在稍作踌躇后转出列来。
当然,也有些许人没有动弹。
但却又迅速察觉得哪里似乎不对。
而随着这场乱事迅速结束,当事二人都在乱中被杀消息传来,这种不对劲感觉变得愈发强烈起来。
“洪侍郎?”黑夜之中,讹鲁观忍不住与身边地位最高人再做探讨。“此事是不是有些说法……援军是哪处,不是该去救援程学士吗?为何二人都这般轻易死?”
“六太子。”洪涯回头看看周边火把下脸色阴晴不定诸多文武,方才回头来看讹鲁观,却是当众坦然以对。“以为这事情没必要问那清楚。”
“何意?”讹鲁观时汗毛竖立。
夜无言。
翌日,二月初五,上午时分,太师奴再度单骑出城,然后全城等到下午时分,果然见到赵宋官家龙纛出现在真定城外,并有御前班直统制岩州刘晏驱马来问。
当此之事,讹鲁观再不犹豫,即刻按照约定,解甲去袍,打开城门,只着单衣出城,往谒赵宋官家……却是丝毫不知道,昨夜乱后,到眼下时机,其实有十七名文武各级,选择殉城而亡。
当然,知道也无妨。
因为区区十七人,尚不足前日死伤千分之。
“事情本身再明显不过……昨日大败,人心浮动,既不能战,又不能守,逃也是九死生,死更是千古艰难之事……这个时候,人心思降、思生,乃是常情。”洪涯无奈摊手解释。“刘萼与程寀或许为公事而斗,或许只是私下起斗,但无论如何,二人起身死,无疑便是城中想投降人顺水推舟罢!这个时候追究下去,岂不是在逼反全城?”
讹鲁观愕然当场,继而忍不住想寻其他人来验证这种说法。但他四下望去,只见火光琳琳之侧,伴随着依然隐约可闻啜泣之声,几乎所有人都肃立不语,只是怔怔来看自己,却是彻底惶恐起来,最后非但没有敢点人问出来,反而个没有忍住,当众也沁出泪水来。
含泪四望许久,这位留守真定金国六太子方才走下台阶,然后回过神来般再来看洪涯,并拱手以对:“洪侍郎……还请你教教,如此局势,如此人心,如之奈何啊?!”
闻得此言,洪涯仰头叹,居然声不吭。
倒是太师奴见状,终于转出,俯首而拜:“六太子!本是四太子私人,便也是六太子私人……还请六太子信信……愿再入宋营,来请降,让赵宋官家务必许阖城活命;二来谈和,让赵宋官家务必以礼来对六太子,相约两国和谈之事!但也请六太子务必承袭四太子之前方略,努力促成两国和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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