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时彼时也。”林景默依然从容。“张相公……当年等随官家自八公山溯淮西行,当时便想,当此之时,真乱世也,以后行事切不可拘于凡俗规矩,见
于是乎,最高行政权力实际上形成两分之势已经很久,今天关于两河地区行政权、任命权、接收权隐晦讨论,包括部分人想往御前跑,本质上也是这个问题。
当然,和许多人直暗自担心双方会出龃龉不样,建炎十载,这种看似危险体制其实直运行妥当。
原因再简单不过,首先东京这里是从赵官家那里拿到权力授权,法理上就有张浚那句‘朝廷即官家,官家即朝廷’基础。除此之外,官家在外直打胜仗,在内直卧薪尝胆,声望卓著。
当然,还有最重要点,兵权在握,而且兵权越握越稳。
所以,东京官僚系统,也就是林景默口中朝廷,在那位官家面前,从内到外,从本质到表皮,毫无反抗能力,真就是‘朕给你你才能拿’。
“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”林景默喟然以对。
张浚微微怔,当即反笑:“不该是此等良辰美景,更与何人说吗?十年辛苦,朝竞成,靖康之耻,战皆雪,便有些许牺牲不妥,终究是万家灯火,千古奇功,且享且惜哉。”
“兼有之,看似自相矛盾,其实人之常情。”林景默也笑道。“就好像大宗正哀哉壮哉般,也好像今日秘阁中诸位对十八王爵鄙之慕之般,都不矛盾。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张浚愈发轻松起来。“那到底什事情让你这般‘阴晴圆缺’起来?”
“在想事。”林景默平静做答,笑意不减。“相公,此战之后,朝廷与官家该如何相处?”
而获鹿战后,完全可以想象,这种强势怕是直接要延续到某位官家咽气嗝屁为之。
唯独话又得绕回来,与此同时,官僚系统也都是堆大活人,寻求权力以及寻求权力上安全感更是理所当然追求……君与臣,上与下,几千年花活,注定理不清。
“林尚书,你皆是官家心腹,而你更是官家近臣出身。”张浚沉默半晌,最终点出个事实。
“但们也是国家重臣。”林景默平静以对。“身兼两权,就更该居安思危,早些为官家和朝廷做思量,以免将来再出乱子。”
“能出什乱子?”张浚还是有些不解。“白马绍兴之事,东南武林之会,不都妥当过去吗?官家威信在此。”
张浚瞬间愕然,但立即摇头:“朝廷即官家,官家即朝廷。”
“果真如此吗?”林景默从容追问。“便是如此,耽误权出两处,君臣生分吗?须知,对于官家,朝廷这里既敬之、且惧之,也是不矛盾。”
张浚时无言。
话说,张德远非常清楚,林景默有这个思虑实在是太寻常,今天秘阁中很多事情都绕不开官家和东京这里两分问题。而这个问题本质在于,赵官家从巡视东南开始,已经连续数年未曾归京,包括再往前数,早在之前多年屡次征伐期间,赵官家也常不在东京,所以政事便也多托付于两府六部五监组成这个秘阁。
甚至更进步,大概是因为军事需要难以分心,所以赵官家即便是在东京,也很少在特定问题外干涉官僚系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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