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处不胜寒啊……秦王、韩元帅，你果真不惧？”
韩世忠
开始还想再插嘴，但终究还是保持沉默
阵子，这才缓缓放下扶着腰带
手，抚着膝盖时讪讪：“吕相公说通透，世忠如何不惧？”
听到这话，前日因为传旨抵达这里虞允文直接把头埋得更低。
“你看……你这般功勋结果都要生惧，官家呢？官家功勋结果更是重如泰山？又如何不惧？”虞允文怕，有人却不怕，吕颐浩头也不抬平静相对，只当是什
家常言语般。
殊不知，殿中几位位极人臣文武在内，还有书吏、其他中层*员，早就个个屏息凝神，不敢有丝毫多余动静。
“能畏惧什？”
吕颐浩拿起笔来，继续去翻阅批示文书，然后依然摇头不止。“位极人臣，当世第，秦王都不够还要给军中兄弟也添个郡王……这还不够让人自生畏惧之心吗？”
韩世忠欲言又止，马扩也微微醒悟，便是范宗尹、虞允文等人也都低头。
而吕颐浩也继续念念有词，胡乱絮叨下去：
“而且，除现世富贵，还有功勋名头，还有那什‘醉里挑灯看剑’……
只是习惯如此……不过所幸是他们，所幸还在北伐收尾阶段，若是王彦在这里，若是平常，这区区句话便是对仇家出来。
“吕相公以为官家有何思虑？”
片刻之后，还是韩世忠很有主人翁意识重新开口……毕竟，虽说对方是相公，是大都督，而且年纪大、身体不行，需要尊重，但到眼下这份上，他还真不惧对方。
“官家能有什思虑？”
吕颐浩继续翻看文书，摇头以对。“无外乎是开始便晓得兀术心中思虑，如你们讲那般，准备稍作等待，但后来等久，又触景生情，反而与对方般无二，心中对前途畏惧起来……”
“可
是惧怕脱离官家，官家又是惧怕什呢？”韩世忠停片刻，主动追问，他是真好奇起来。
“官家也怕脱离你们。”胡寅忽然插嘴。“太近生祸，太远生疑，弄得君臣各自不安起来……所以，若是官家哪天弄出什疯事来，也不要多疑，说不得只是他畏惧之下失措而已。”
“确实。”
“你韩良臣也是读书，也该晓得，若是将来编纂《宋史》，你韩世忠怕是要单独列传，若是分个《南宋史》与《北宋史》，那你说不得能在《北宋史》里排到列传前三里……”
“最多前五……”韩世忠忍不住插句嘴。
“前五就前五吧。”吕颐浩不以为意道。“但是不管前三还是前五，这般富贵，这般名望，真能妥当守住到死吗？
“自己肚子里有几分货，自己不知道？
“万子孙闹出不端事来，万自己往后三十年没有跟上官家脚步……落得个晚节不保，该如何是好？
听到最后这话，胡寅心中微动，而其余所有人却齐齐怔。
“官家畏惧什？”韩世忠怔之后，莫名慌。
“你秦王殿下、韩元帅、官家腰胆，又在畏惧什？”吕颐浩忽然抬头，似笑非笑盯住武臣第这位。
韩世忠当即扶着腰带挺胸反笑：“瞧吕相公说，如何连也要畏惧起来？”
但笑完之后，不知为何，韩世忠心中慌乱更甚，连笑意都渐渐失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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