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梁王带着些许不安,四国会盟,郑国所派使者,正是郑上将军子闾,也即他亲舅舅。
毕颉再三思索:“您介意……在会盟前见舅
“都退后点儿。”毕颉朝跟在身后内廷侍卫吩咐道,略有些气喘,开始爬山。
安阳宫依山而建,四百年前乃是晋帝消暑别宫,随着梁施王中兴大业,空有天下共主之名晋帝,连别宫也封给梁国毕氏。毕氏穷举国之力,在安山上重重地扩建,翻修成座辉煌、史无前例巨大王宫。
繁复建筑多架在山岩上,以桩柱钉入山岩与峭壁,支起这华美之宫。琉璃瓦流光溢彩,雕栏画柱辉映着阳光。代接代,月月年年,大梁国在中原地位,便有如这傲视神州天宫,坚不可摧。
只是每次回寝殿,都得亲自爬这长截山路,实在太累人……毕颉抬袖抹把汗,又不好让人来抬,毕竟国之君,身体好坏,都会被全国议论。
这时候他听见寝宫内传来几声琴音,那是耿渊在抚琴。琴声响起时,毕颉心情便好些。
昔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来思,雨雪霏霏。
近日天气算不得太好,冬至三天前,阴云层层地压在王都安阳天顶上。年轻梁王丝毫未料三国特使竟在同天内抵达,如路上约好般,顷刻间便有些措手不及。
这是他继位之后所办第件大事,只因接下来数日间,四国会盟,关乎天下兴衰、中原诸泱泱大国千年气运。
想到此节,梁王毕颉便紧张得两手不住发抖,手心满是汗津。
到得傍晚时,毕颉确认诸国特使都来,*员们亦亲自回报,都已拜访过,且安顿下,这年轻梁王方如释重负,吁口气,解下冠缨,将王冠随手扔到旁,松松腰带,快步回往后宫去。
这年间,若无耿渊之乐陪伴他入梦,想必先王垂死时恐怖形貌、兄长被烧死在华庆殿内身焦黑人皮,绽出鲜血景象、生母如被宰之鸡般,脖颈喷出漫天鲜血惨状,都将化作梦魇,令他不得安睡。
“今天弹什?”毕颉回到寝殿,便恢复往常模样,“兴致这高。”
但旋即他便发现另名在纱帘后与耿渊对坐高大武将,心中不由得打个突,暗道这家伙什时候来?
来就是来,总不好装看不见,他只得客客气气,称声“上将军”。
那武将正是上将军重闻,梁国真正掌权之人,沉声道:“听说,今天你小舅来,吾王想见他不?”
春日里飞花灿烂,暮色沉沉,梁王不禁又想起年前那个傍晚:
严厉老父王吊着口气,吊足有七八年,兄长以太子之位监国,终于熬到他们父亲断气日子。他心知肚明等待着自己将会是什,藏身安阳宫深处瑟瑟发抖,就像名等着被执刑囚犯。
但夜间,切都变,上将军重闻手握重兵,耐心地等到先王咽下最后口气,骤然发难,血洗朝廷,把火将梁太子商烧死在宫中。如今那宫殿早已翻修并粉刷完毕,但毕颉每每路过时,总是提心吊胆,恐怕太子冤魂从里头扑出来,给他毫无防备剑。
就像耿渊刺他母后,剑封喉。
若非母后生前支持他兄长为国君,她原可不必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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