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!”姜恒说,“去年有只鸟儿被猫咬,掉家院里,就是这给治好,治完以后就能飞。”
耿曙就这坐着,任凭姜恒折腾自己,姜恒小心地给他上药,说:“腿上。”
耿曙话很少,不复傍晚洗澡时粗鲁与野蛮做派,听得姜恒吩咐,便索性把裤子褪,又是赤条条地坐着,抬起腿来让姜恒上药。很长段时间里,他双目始终盯着案几上、被姜恒扔在旁玉玦
先前匆匆瞥,未曾看出,如今在灯下,姜恒差点还以为换个人,盯着他看会儿,继而笑起来。
耿曙表情充满茫然,眉头微微地拧起来,他嘴唇温润,鼻梁高挺,唇线带着股倔强之意,穿上对姜恒来说显大装束,恰恰好正合身,身绣有暗纹黑袍衬得他腰线笔直,不甚强壮少年人胸膛与肩背有着瘦而匀称态势。
他手指白皙修长,修好指甲,脱去泥垢后,手比姜恒稍大些,手腕也十分有力,那纠结油腻头发洗完总算舒开,卫婆又为他剪短不少,留毛毛躁躁短发,简单地扎在脑后,
耿曙张脸棱角分明,有着明亮神采,就像美玉般。姜恒家里从没来过像他这样客人,想让他说说外头世界,就像洗澡时聊,如何被狼追,如何爬过荆棘丛生密林,怎找到隐藏在林间鸟巢,把生蛋捏碎,生吃下去。
但看耿曙那模样,似乎不太想说话,只是警惕地打量着这陌生环境。
他没有靠近那块玉,昭夫人却把它拿起来,强行塞到姜恒手里,手指收紧时,捏得姜恒五指发痛。
“拿着。”昭夫人朝姜恒冷冷道,“去罢。”
姜恒带着畏惧,退后半步,接那玉,这是他第次从母亲口中听到有关自己父亲评价,也是最后次。
在姜恒记忆里,父亲这个概念相当模糊,长期被关在姜家,不与外头互通有无,令他既不觉得自己没有父亲是奇怪事,也并不那迫切地需要位父亲。
他只在心里隐隐约约,将这名只存在于书简中角色视作荒野中名神秘客。
“你几岁?”姜恒问。
“十。”耿曙简单地答道。
“你比大两岁,虚岁八岁。”
姜恒爬过案几边,取药碟,又爬回来,用支小狼毫笔调和药物,示意耿曙脱上衣,耿曙便将袍子解,袒露肩背,姜恒说:“这是熬制特效药,涂以后过几天就好。”
“有用吗?”耿曙侧头看那药糊,眉眼间现出不太信任神色,显然不相信出自八岁小孩之手伤药能奏效。
孔、孟、墨诸贤都曾在著作中提及“父为天”,而姜恒无法理解,他天空不过是笼在姜家大院高墙外,那方碧蓝色幕布,与素未谋面“爹”又有多大关系?
“快进来,进来。”姜恒看见耿曙已站在自己卧房外。
“就在这儿,不进去。”耿曙答道。
“进来。”姜恒坚持,外头下起小雨,春夜颇有几分寒意,他既推又拉,将耿曙弄进房内,像个小大人般把药放在炉上煎,调开药糊摊凉,拨亮灯。
灯光下,耿曙洗过澡后,已不再是那野人形貌,双目明亮,皮肤白皙,高鼻深目,脖颈雪白,单衣内露出锁骨。两道眉毛浓黑,如墨笔挥就有力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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