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恒伸手去摸,耿曙却马上锁住他手腕。夜风把榻畔窗倏然吹开,借着那点点夜幕下天光,姜恒忽然看见耿曙脸上有两行水迹。
耿曙呼吸逐渐平静下来,姜恒爬上榻去,跪着拉上窗,他原本有几句话想说,但看见耿曙在这风雨交加夜里,躺在被窝中哭幕,顿时什话也说不出来。耿曙脸上现出疑惑表情,俩小孩对视,讷讷良久后,姜恒才想起来找他目,从怀里掏出那枚玉玦,玉玦上已编个拙劣而杂乱红绦穗子,递到耿曙手里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姜恒抱着膝,坐在耿曙榻上,说,“你想你爹娘?”
按理说姜恒爹也就是耿曙爹,但他从来不觉得那个素未谋面男人,有被他认作“父亲”资格,也许只对耿曙而言,他才真正拥有过完整家庭罢。
耿曙接过玉玦,低头看眼,“嗯”声。
“上回那黄发老头儿。”昭夫人说。
姜恒记起来,那形似胡人高大老人家是姜家为数不多客人之。
他抱来堆竹简,摇摇晃晃,吃力地放在案上。昭夫人手里握着竹尺,拍拍,道:“就读这些罢。初二起读,若想偷懒,仔细你皮肉。”说着转向院中耿曙,替他矫正剑招动作。
姜家初、十五各放天假,月末姜恒轻轻松松就完成功课,从母亲表情上看,正是贯无可挑剔,也贯没有半句褒奖,唯有轻飘飘句“还行”。
明天放假,不用读书,姜恒便无事可做,闷得头顶长草,然而现如今有耿曙在,有伴,说不得总想折腾点什,如果能叫上他,偷偷溜出去趟,那就更好。
个意料之外回答,他摆摆手,专注地练剑,答道,“待学会再说。”
“好。”姜恒爽快地笑道。
读完《万章》,姜恒便得写三篇读后之解,昭夫人看过后,不予置评,将芦纸依旧封起,搁在架子上,吩咐道:“接下来读《天论》。”
“去年秋就读过。”姜恒答道,继而背起来:“天行有常,不为尧存,不为桀亡……”
昭夫人拂袖道:“忘,念《秋水》罢。”
“给说说爹吧。”姜恒忍不住说。
“改天吧。”耿曙说,“
夜来风雨声断断续续,东厢熄灯后,姜恒小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,绕到后院,来到耿曙所住役房窗下,听见里头沉重呼吸声。姜恒轻轻敲几下窗,并未得到回应,推开耿曙房门,靠近榻畔,榻上耿曙却在这个时候翻个身。
“哥哥,”姜恒很小声地说,“你睡着?”
耿曙似乎丝毫未料姜恒会在深夜里突然出现,蓦然个翻身坐起,朝榻里让些许,手提着被子,挡住脸。
“走,”耿曙说,“做、做什?快走。”
姜恒马上嘘声,说:“你生病?”
“秋水时至,百川灌河;泾流之大,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。于是焉……”
“行。”昭夫人倏然生出隐隐约约恐惧感,这屋子书,居然要被八岁儿子念完?!
“《大取》呢?”昭夫人带着丝不易察觉紧张,打量姜恒,幸而这次姜恒面现茫然,问:“大取是什?”
“墨翟老先生送来书简。”昭夫人松口气。
“墨翟是谁?”姜恒又好奇地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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