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暗淡灯火之中,戏台上,琴声响起,伴随着少年郎温柔歌声。
“今日何日兮,得与王子同舟……”
那正是姜恒昔年所唱,没想到幕幕重现,竟是奇异地重合。当时殿内只有他们三人,耿曙则远在城墙高处,不会再有人知道,排戏之人想必凭想象猜测这段,却恰好直击人心最柔软地方。
“山有木兮,木有枝。”隔壁项余手指轻叩酒案,随着那歌声唱道。
“心悦君
耿曙不知为何,被百步外阁楼个人影吸引注意力。
那人长身而立,转脸时,仿佛有道不明显反光,正是这道亮光,让耿曙警惕起来。
“没什。”耿曙想想,说,再转头看项余。
项余显然也注意到,拍手之时,稍仰头,盯着那道人影。人影起初趴在高处栏前看戏,这时似有察觉,闪消失。
不片刻,第三出戏上,这出戏乃是讲述晋天子之死,是近年来所改新戏。
不多时,只见项余打发那少年下去,又在独自喝酒,戏开场。
这是姜恒平生第次看戏,觉得十分新奇,不会儿便被吸引注意力。少年所唱,俱为郢辞,词句他倒是读过,先是湘神投江,所述乃神话中少年爱上所居缥缈山巅神女,求而不得,面之后,辗转徘徊,最终投江而死缠绵故事。
幕毕,下头厅内大声叫好,姜恒转头看眼项余,忽见项余恰恰也转过头来,看他们眼,做个拍手动作示意。
“换作是,”耿曙却道,“知道她在山上,哪怕将山头夷平,也要去见她。”
姜恒哭笑不得,说:“那这戏就没法唱。”
姬珣驾崩那刻,姜恒就在宫中,顿时与耿曙都忘别事,聚精会神地看着。奇怪是,郢国并未将错归结到雍国头上,而是视郑国为仇敌,整出戏从头到尾,都将郑国演成十恶不赦恶棍,逼死姬珣,屠杀洛阳百姓,全让赵灵顶这口漆黑大锅。
灵山之变后,雪崩涌来,扮演姬珣那少年郎被名武将装扮男人搂在怀中,点燃宫阙,三声巨钟敲响,整个戏台与包厢时全暗下去,唯余星星点点灯火。
耿曙蓦然回神,轻轻抽出烈光剑,姜恒仍沉浸在故事之中,因为那是姬珣与赵竭故事,也是他与耿曙故事。
“哥。”姜恒低声说。
“嗯。”耿曙没有感觉到危险逼近气息,放下心来,转头看眼隔壁项余,项余却聚精会神地看着,戏台四周、阁楼、走道上已被安排上侍卫。
姜恒给耿曙斟杯酒,耿曙喝,拍下他手,说:“今天不能多喝,怕醉。”
接着又上另出戏,名唤“余寒出山”,是两百多年前,郑地个行侠门派故事。少年名唤“余寒”,于师门学艺大成,下山行侠仗义,立志拯救人间百姓于苦难。然而师门中,暗恋余寒师妹等过春夏秋冬,花开花谢,直到余寒成为天下驰名大侠,回到门中时,方发现师妹已辞世。
最终余寒溘然而去,拔剑于墓前却生。
耿曙手搂着姜恒,另手则按在烈光剑上,让姜恒倚在自己肩前,两人默不作声,心内俱百感交集。
“你在想什?”姜恒时心中涌起许多事,却犹如风里消散蒲公英般,抓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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