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得那时,情人之间,甚至氐族男人与少年,就像赤裸裸野兽般,在草原上行事,食色性也,理所当然。耿曙有时只恨不得把姜恒带到风戎人或氐人集会上去,昭告这个世界,自己占有他,他是他所有。
姜恒忙道:“不……不行……有人来!喂!快起来!”
姜恒旋即放开耿曙手,侧身,从瓦顶滑下去。
“恒儿!”耿曙顿时色变,这是姜恒小时候最爱玩,每次他都生怕他摔着。姜恒总倚仗耿曙在身边,便尽情做着不要命事。耿曙马上滚下来,先落地,站在屋檐下接姜恒,旋即两人摔在起。
姜恒压在耿曙身上,哈哈大笑,耿曙眼带怒色,说道:“这大还喜欢胡闹!”
旋即姜恒低头,在耿曙脸上轻轻地亲下,耿曙怒意顿时化作脸上红晕。
姜恒说:“哥,你长得真好看。”
洛阳天下王钟,终于在王都沦陷七年之后,再次震响。
神州大地仿佛念间惊醒,所有百姓停下脚步,望向高处。
“当——”第二下钟声响起,满城百姓、将士纷纷转身,驻足,面朝王城方向,尽数跪拜。
“当——”钟声传遍山海,仿佛在那遥远千万里之外,亦有远古灵魂在随之共鸣,六座古钟,竟是发出轻微嗡嗡之声。
“当——”钟声远远传开,穿越时光与迷雾,“当——当——当——”九声钟响,声接着声,昭示着那股力量归来。
也。
从书阁往外走去,穿过后花园,姜恒看见当年墨子留下温水浴渠,士兵们正在里面清理杂草与青苔,今岁冬季,浴渠便将恢复使用。
“往上走。”耿曙朝姜恒说。
姜恒顺着楼梯上去,到得王宫顶端,耿曙朝姜恒问:“撞钟?”
“来。”姜恒笑道。
“你才好看。”耿曙低声说,继而呼吸急促。姜恒伸手逗他,耿曙便抓住他手腕,翻过身来,反而压在他身上,低头就要亲他。
花园内空无人,姜恒蓦然想起那年去冰库时看见姬珣与赵竭,忙道:“这里不行!”
“有什不行?”耿曙带着危险,低声威胁道,“你做得出这事,还怕人知道?”
姜恒满脸通红,忙推开耿曙。耿曙又道:“明年带你去夏会,习惯习惯,你就不难为情。”
耿曙向来天性野蛮,犹如奔放自在动物般,小时被姜恒教化,方渐渐地守起礼节,然而天性难泯,驻军塞北时,又常见外族“夏会”,常有奇特风俗,亦是雍人指其“伤风化”之举,春末夏初,水草肥美时,情人便会点起篝火,于草原上求偶。
耿曙身上出细密汗水,看着姜恒,两人放开撞柱,站在高处屋顶上,耿曙牵着姜恒手,与他同望向这杳阔山河。
“决定,”姜恒说,“哥,你看那些鸟儿飞去地方。”
耿曙:“决定什?”
“这就够。”姜恒说,他已知道自己使命即将结束。
耿曙:“?”
“这是你心愿罢。”耿曙说。
王城巨钟架起,虽已伤痕累累,满是铜锈,但这六百年巨大古钟,仿佛仍有灵魂。
姜恒看着耿曙,他懂,耿曙意思是:这是为你做。
于是两人携手,搭在钟柱上,耿曙运真力,飞快撞去。
“当—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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