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男子哂道:“云起是你拉扯大?咋不知道?不是自小便进宫吃皇粮?”
徐雯时语塞,挥手道:“去去,别在这凑热闹,你四哥在房里躺着呢。自瞧他去。”
那男子点点头,摘下头上貂尾帽,手指顶着,漫不经心地晃着圈,转身时又分说道:“本不是来打岔,只绕过来说声,捎给四哥进补那盒虫草,须得仔细收在干燥通风地儿。”
徐雯嗔道:“嫂子还没吃过虫草不成,用你教。”
那男子随意笑道:“知道四嫂吃过,不过白提醒着。”说毕便转身,自朝后院去。
徐雯嗤道:“往年都是姐先派人送礼到扬州去,增寿回得礼来,姐再匀份儿着人送去你那,今年派出去人,到扬州徐将军府上,门也关着。”
“朝廷要削藩,炮口正朝着北平,连二舅家也懂,知道躲着咱,小弟,你也赶紧撤罢,别被连累。”
云起知道徐雯此刻极其不爽,只得硬着头皮当替罪羊,赔笑道:“姐,你想得太多。”
“王妃过虑,依看来,这实际是件好事。”温柔男子之声于姐弟二人背后响起。
云起转身,见那冬日陽光下站着名清秀颀长男人,身着靛蓝收腰华服,袍上以金线绣出水云之纹,衬出笔挺刚平性感身材,那双眼更是清如溪水,蕴着笑意,与云起对视,继而将目光转向徐雯。
竖八摆地,显是刚从车上卸下岁贡等物。
云起酝酿片刻情绪,“呜哇”声,扑向徐雯,道:“姐——!那老道士欺负——!”
徐雯哭笑不得道:“别闹,来帮姐点年礼,单子上头有,对着勾。”
云起下牙咬着上人中,接过礼单,道:“东山老参十斤、海鲍箱,活鹿四对,鹿舌鹿尾鹿茸熊掌虎珍五味山珍盒四盒,干菇野菌车,犳三对,虎皮两张……”
云起悻悻道:“光看着就流口水,二哥年年朝你这送东西……没年给。”
云起见此人与燕王府熟得不得,竟是如在自己家中般,又丝毫不见徐雯与其客套,便狐疑道:“那人是谁?明明没见过,咋这般眼熟?”
徐雯拆着大红箱儿上那封条
云起从未见过此人,却有股难以言喻熟悉感,究竟是谁?
那男子头上竟是极其名贵黑貂帽,此刻整束身华袍,笑道:“大起大落俱是命中使然,老天欲让人分清谁是挚友,谁是墙头草,谁又是亲人,你因增寿之事,迁怒于云起,又有何益?”
云起忙笑道:“没有事儿,跟大姐时常就这说话来着。对吧,姐。”
徐雯挑眉道:“姐弟说话你插甚嘴?将云起把屎把尿拉扯大,说他几句还不行……”
云起:“……”
徐雯淡淡道:“这院东西,可没半件是增寿送来呢,都东北佃户,突厥猎手贡礼,听到这话,现高兴吧。”
云起躬身检视木箱,面头也不抬道:“二哥礼都到得这迟?”
徐雯嘲道:“到得迟?只怕未必,今年增寿连信也不写封,你说稀奇不?”
云起直起身子,惴惴去看徐雯脸色,徐雯续道:“外头都传朝廷要削藩,个个正忙着撇清关系,见风使舵,今年七大王府,十六省邸,年礼都可省。”
云起讪讪道:“不会吧。二哥他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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