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宣坐在箱子上,叹口气,说:“带他回曜金宫,重明不会不管。”
“你那俩弟兄只顾你性命。”贾毓泽流泪道,“孔宣,他们何曾对们母子有过丝悲悯之情?星儿出生时若非舍命抱着,现在他哪儿有命
鸿俊见糖,便笑起来,把糖含在嘴里,孔宣摸摸他头,低下头亲他额头口,小鸿俊注意到他腰畔,挂着那枚碧玉孔雀翎,正是自己随身携带腰佩,便伸手去摸。
孰料孔宣却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,不住哽咽,使劲地摸他头,摸他脸,又用力亲吻他眉毛,低声道:“星儿,爹对不起你……”
鸿俊问:“爹,你又怎啦?”
孔宣吁口气,摇摇头,闭上双眼,起身复又离开。
房内房外十分闷热,正值夏夜,场雨迟迟不下。他个踉跄下床,只觉头昏眼花,像踩在棉花上。
“景珑呢?”鸿俊问道。
“景珑听说你病,送本书来给你。”贾毓泽道,“娘给你拿过来。”
“不要给他。”孔宣眉头深锁道。
贾毓泽经过孔宣身边,看也不看他,径自拿本书来,放在鸿俊榻畔。书页尚未残破,贾毓泽又坐到旁,小声说:“娘得去收拾东西,你困就睡,听话。”
鸿俊张张嘴,说:“爹,梦见许多坟。”
鸿俊十分难受,意识如团糨糊,头痛得像有锤子在脑袋里不停地往外猛敲。叫道:“不喝药……”
“喝药,病才会好。”孔宣端过碗,内里装着小半碗苦若黄连药汤。
鸿俊忍着不适喝,然则阵反胃,刚喝下没多久,便“哇”声吐出来。
“孔宣!”女子快步进来,怒道,“你又让他喝什药?!”
“退烧药!”孔宣不悦道,“再这病下去,明天怎上路?!”
他推门出去,入夜时,外头长街上传来敲梆之声,那是他最熟悉长安夜,木屐“叩、叩”声响。
不远处,传来贾毓泽愤怒声音,父母似乎正在吵架,鸿俊便赤着脚,小心翼翼地过去。
“不知道是谁在给他们通风报信!”孔宣低声道,“你别吵,星儿会听见!”
“你告诉,现在该去哪儿?!”贾毓泽厉声道。
正厅内堆满木箱、包袱等杂物,父母仿佛正在搬家。
“做梦。”孔宣皱眉答道,“别怕,爹正忙着。”
两人便关上房门,退出去。
鸿俊翻几下手中书页,满脸迷茫与疑惑,看见最后页上以墨笔画个黑影,侧旁注解“天魔”。
房门突然又被推开,孔宣再次进来。小鸿俊抬头看,孔宣坐到榻畔,问:“看得懂字?”
鸿俊说声“嗯”,孔宣又说:“别看这本,不是什好书。”说着又递给他块冰糖,说:“吃着。”
女人容貌倩丽,却甚是疲倦,脸色带着抹苍白,慌忙上前抱着小鸿俊,不住哽咽,泪水滚下来,淌在他耳朵上。
鸿俊倚在她胸脯前,感觉到她体温与身上软香,那直觉仿佛深藏于彼此血脉中,令他带着哭腔大喊起来。
“娘——!”
贾毓泽抱着儿子恸哭失声。孔宣却被母子俩哭得十分烦躁,起身吼道:“是没用!是没用!”
鸿俊被吓得怔,药汤虽吐不少出来,却终究发挥剩余少许药力,头不再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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