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世上大抵不会有人,无聊得来乱认亲戚,鸿俊见到贾洲那刻时,心里还是非常难过。只是太多纷繁错杂之事,冲淡他重逢之喜。
“难为你上河西来,还带东西给舅舅。”贾洲又笑道。
东西?鸿俊正怔,李景珑提醒道:“长安市上买,自己给忘?”
鸿俊被这提醒,终究想起来,出发前李景珑买盒茶饼、胭脂,真丝与珍珠钗子。当时鲤鱼妖还嘲他要男扮女装来着。
“可惜你舅娘走好多年。”贾洲说,“过得几日,带你去看看,烧给她。”
鸿俊渐渐平静,只听李景珑认真道:“不要想东想西,好?”
鸿俊便点点头,李景珑放开手,沉吟片刻,而后道:“九岁那年,爹去世,大病场,那年许多事,记忆已模糊不清,九岁以前事儿鲜少记得。你既问到,回头自然会再想想。”
“现在,鸿俊。”李景珑说,“告诉,你究竟梦见什?是不是梦见爹娘死?”
鸿俊心中猛地抽,怔怔看着李景珑,只不作声。
李景珑眼中带着不安与焦虑,说:“信,鸿俊。”
过鸿俊双眼,追问道,“白鹿被妖族控制,散发出黑气,就能让人坠入噩梦,这噩梦不是真,告诉,鸿俊,你梦见什?”
“景珑。”鸿俊说,“身体里住着只妖怪。”
李景珑:“……”
“你都知道?”李景珑震惊。
“不是说!”鲤鱼妖马上撇清关系。
鸿俊点头,说:“生老病死,枯荣更替,乃是天意,总有天将重逢。”
小时候重明曾说过这句,那时他还不懂,如今却是懂。
贾洲笑道:“看到你,就总是想起你爹来。当年你爹是位名医,没想到你长大后,却成驱魔师,该不会是从小被他灌药,灌得天赋异禀罢?”
鸿俊便答道:“是爹弟兄,后来收养,再教些驱邪法术。”
贾洲点点头,说:“孔宣来西凉那年,也曾露手,替收复妖魔……”
鸿俊刹那想起梦里,李景珑手持智慧剑,被那金光武士附身时刻,那时他眼神就如现在般,痛心、内疚、难过,又有着不安。
鸿俊犹豫再三,此刻贾洲却敲敲敞开门,说:“打扰你俩,绸星,起用晚饭?”
贾洲妻子十二年前因难产而逝,母子皆亡,多年来未有续弦,也不愿回到中原,膝下无子,再见外甥时,自有种掩饰不住激动与亲近。时似有许多话想说,顾及外甥刚醒,又是病后,想想终归忍住。
“这可好多年。”
用饭时,贾洲朝鸿俊笑道。
“就在这儿。”鸿俊指指自己心脏之处,“与赵子龙无关,是自己感觉到。”
“那只是个梦。”李景珑说,“个梦而已,鸿俊!”
鸿俊胸膛剧烈起伏,李景珑又说:“相信,你身体里没有什妖怪!鸿俊!”
他伸出手,紧紧抓着鸿俊手腕,鸿俊下意识地想挣开,然而股温暖而光明力量渗透他经脉,注入他全身。
李景珑手掌中发着光,渐渐地浸润他,让他想起许多快乐事,驱魔司里初秋,阳光下梧桐叶沙沙作响,白雪里温泉,漫天雪花落在池中,便化作虚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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