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子与先生们换完衣裳,在段岭面前经过,互相拱手,各自打伞,回家休假。
门房关上大门,夕阳最后缕光转为暗紫色,投下墙头青松影子。
门房说:“腰牌留下,待会儿有人来,自然放进去找你们。”
那少年先是过去,缴木腰牌,却不走,站在边有意无意地看。段岭注意到腰牌上刻着“布儿赤金·拔都”。
“那们怎办?”段岭有点焦虑地问,抬头瞥那名唤拔都少年,对方却已走。
门房挨个唱名,点到孩童便被接走,不少小孩爬到栅栏上朝外张望,又被手持戒尺夫子挨个敲打恐吓赶下去。
段岭站在台阶上,踮着脚朝外看,郎俊侠向来鹤立鸡群,眼就能望到,可是他没有来。
应当是被巷子里车流堵住,郎俊侠骑马,时半会儿进不来。
“元府——元少爷。”
“林家——”
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。日月盈昃,辰宿列张。寒来暑往,秋收冬藏。闰馀成岁,律吕调阳……”
摇头晃脑晨课中,对着名堂发下《千字文》,第个半月,段岭陆陆续续认得大半。
先生以戒尺挑出其中句,段岭便朗诵出声,换句,再读,再换。
“这什字?”先生问。
“君。”段岭坐直身子答道。
门房答道:“去饭堂领夜食,完继续等,该做啥做啥,没人来接,晚上便带好铺盖,到藏书阁二楼睡去。”
段岭等将近半月,满腔希望落空,沮丧无比。然而他仍旧相信郎俊侠定会来,毕竟他从未爽约,素来也是说到做到,也许被什事绊住,时间脱不开身。
段岭回房中,整理物件,又听前院敲钟,忽而心中动,跑过去看,远远地瞥见拔都离开
门房扯着嗓子,小孩们陆陆续续地出去,将腰牌出寄。前院内孩子越来越少,段岭又想,郎俊侠兴许是被什事绊住。
“蔡家——蔡少爷。”
蔡闫走出来,朝孩童们点点头,段岭还在张望,眼瞥见蔡闫,蔡闫便朝他招招手,问:“你爹呢?”
“会儿就来。”段岭没有朝蔡闫解释来接不是他爹,蔡闫便出大门外,名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,让蔡闫坐在自己身前,将他接走。段岭羡慕地看着马上那年轻男人,男人漫不经心地瞥段岭,转身驾马离开。
两刻钟后,院中余十余人,名堂外巷中亦车马稀少。直到门房点完最后个名字,剩段岭与那敲钟少年留在原地,段岭站得累,索性坐到台阶上。少年换只脚,倚在院门前朝外张望。
“这呢?”先生又问。
答不出,记戒尺赏在手心,段岭忍着不敢叫出声,手掌火辣辣地疼。
“璧。”先生背着手,在学童中穿行,随口道,“和氏璧璧,玉璧关璧,有匪君子,如圭如璧,下个。”
段岭不住搓手,将左手按在笔洗冰凉瓷壁外,先生挨个考问圈,戒尺也赏圈,天色蒙蒙昏暗,外头敲钟,先生方道:“放学。”
学童轰然起哄,起身逃之夭夭,今日是初,告假返家日子,名堂外车行马嘶,挤得水泄不通,不少孩童们探头探脑,犹如等过节般。段岭先前直在等,等郎俊侠来接自己,起初几日简直是煎熬,临近告假时,激动之情反而平静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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