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岭像条小狗般,起身去闻郎俊侠鼻息,眉头深锁在郎俊侠脸上嗅来嗅去,深吁口气,头痛欲裂,说:“什时辰?”
谢天谢地,段岭担忧地看他,问:“还难受吗?”
“不难受。”郎俊侠说。
段岭心情大好,说:“找点吃给你。”
他刚爬起来,望见院外铺满白雪,欢呼声,便要出去玩雪。
郎俊侠便不再吭声,那夜不知为何漫长无比,段岭窝在榻下,不住打瞌睡,炉上煮着参汤。
“郎俊侠?”
郎俊侠不作声。
“你没事?”段岭害怕地问。
“哎。”郎俊侠半睡半醒间答道,“没死呢。”
巡城士兵走,段岭松口气,闩上门,回到卧室内,壶中参茶氤氲着室香气。
段岭把壶提下来摊凉,听见榻上郎俊侠在咳嗽。
“什人?”郎俊侠额上全是汗。
“蔡闫哥哥,蔡闻。”段岭照实答道。
郎俊侠闭着眼,说:“蔡闻?就这走?蔡闫又是谁?你认识他弟弟?”
段岭阵迟疑,不知是否该上前去开门——郎俊侠还躺在房中,大门上门闩,外头人拍几下门,段岭便冒着风雪去开。
“哟。”骑兵也十分意外,问,“怎是个小孩儿?你家大人呢?爹娘呢?”
段岭答道:“生病。”
“这不是名堂里头那孩子?”背后名像是骑兵队长男人,低头端详段岭,段岭身单衣,被冻得嘴唇青紫,站在门后不住发抖,年轻男人下马,打量段岭,段岭已忘在何处见过他。
“你爹呢?”男人说,“记得不?是蔡闫哥哥,蔡闻。”
“衣服穿上。”郎俊侠说,“别着凉,听见没有?”
段岭裹上裘袄,拿着竹竿敲廊下冰棱玩,哈哈大笑,回
段岭这才心头大石落地,外头越来越暗,唯独炉里火光像个温暖太阳,照着他俩。
“郎俊侠?”段岭又问。
“活着。”郎俊侠声音像个风箱,仿佛从肺里发出来似。
段岭又睡着,脑袋直朝榻上磕。
翌日再睁眼时,雪停,段岭发现自己睡到榻上,郎俊侠躺在身旁,脸上已有血色。
“嗯。”段岭说,提着温热水壶,将壶嘴对着郎俊侠唇,朝他嘴里头灌参汤,郎俊侠起初呛几下,而后平静下来,就着壶将那壶参汤都喝。
“老山人参……”郎俊侠声音平静而沉稳,“吊气续命,天不绝,还有?再来点儿。”
“没有。”段岭说,“再偷……再买点回来。”
“别。”郎俊侠说,“太危险。”
“那再加水烧烧给你喝。”段岭说。
段岭想想,说:“他病,不记得。”
蔡闫他是记得,但这男人段岭记不得。
“你家里大人能见人?”蔡闻又皱眉察看段岭眼眶上瘀青,段岭先前被揍得甚狠,眼皮肿着,蔡闻伸手去摸,段岭只是有点惊惧地朝后躲。
“在睡。”段岭不愿意让蔡闻进来,生怕他发现刺客尸体,蔡闻见段岭畏畏缩缩,个小孩,大冬天只穿着单衣,赤脚站在门口,终究心下不忍,说:“罢,快回去歇着。”
“下家!”蔡闻朝士兵们吩咐道,翻身上马,离开,背影晃,转马时段岭才想起先前来接蔡闫,正是这年轻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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