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岭忙闪身到制衣坊后小巷,从后门轻手轻脚地进去,听见老板娘在前店与姚静说话。
“这毯子是从大食过来,冬天披在肩上,暖得很。”
姚静正在挑看披肩,老板娘又说:“后头有大镜子,姑娘不妨去试试。”
“去看看。”姚静朝管家说,便径自入内去。
刚进内间,只手便伸过来,捂住姚静嘴,将她惊呼堵回去。
天边现出抹曙光,滚滚金云之下,千里马踏上曲折山道,奔山涉水,穿石跃岭如履平地,朝着西北直奔而去。
潼关,天色大亮,山间雾气弥漫。
段岭在山上睡觉,醒来后洗把脸,摘些野果,掏几个鸟蛋充饥,辨认出方向,离开秦岭群山。别人在这山中走几步兴许要迷路,不是被熊吃,就是活活饿死,但怎在野外活下来,却难不倒段岭。昔年鲜卑山逃亡都出来,秦岭气候温暖,树木繁茂,简直就是天堂。
不知道边令白回去后怎交代自己事,说他掉下悬崖?赫连博肯定会来找,突然少个人,根本无法交代,多半也不会朝费宏德说。
很可能会朝众人说,派自己去办事,至于办什事,自然没人敢问。
缰绳在手背上绕两圈,茫然地看着牧旷达,牧旷达会意,朝蔡闫说:“那,便替武独谢过殿下恩赏。”
蔡闫会心笑,却又有点不安,谁都骑不上去,自己三个月前强行上马,还摔个嘴啃泥,险些被奔霄给踹死,恨不得杀它,奈何李衍秋钟爱这马,下不得手。
如今便送给武独,眼不见为净,算是去个心头大患,又收买他忠心,正是举两得。
“武独告辞。”武独在马上朝蔡闫拱手,离开御马监时又看牧旷达眼。
“路上当心。”牧旷达朝武独说。
“是。”段岭低声道。
姚静眼中充满惊讶,段岭示意不要作声,将她带到旁去。
如果段岭是边令白,他为收拾善后,这是唯办法。但这人完全不遵常理而为,不能太相信自己推测,否则又要吃亏。
当务之急是设法通知即将回来武独,小心边令白狗急跳墙,贺兰羯此时还在外追缉刺客,只要不被边府上人发现,想必是没有危险。
段岭决定冒次险,进潼关里去看看。
他混在进出潼关百姓里,进关去,在城里穿行,避开巡逻士兵免得被盘查。潼关依山而建,到处都是石板铺就、上上下下小路,如同错综复杂迷宫般。段岭在小巷里乱钻,摸下身上,暗道早知该带点金条出来,幸而还有些碎银子,当即买早饭,狼吞虎咽地吃,正在考虑是否去城主府外观察时,突然见到两个人,进制衣坊。
那背影匆匆瞥,正是姚静。
武独点头,驾驭奔霄离开皇宫。
“驾!”武独喝道。
万里奔霄已有年未曾离开过皇宫,出宫,登时如御风奔云般,掠过朱雀街,以风卷残云之势冲出西川,寻常马儿要跑半个时辰路,奔霄只用两刻钟。
“驾!”武独又喝道,被万里奔霄带得心情也好起来。
神驹如同阵狂风,卷上官道,顷刻间消失在天边尽头,武独稍稍俯下,衣袍被风带起,山川、河流,被万里奔霄尽数抛在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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