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绛雪低低笑出来,疲惫之余,尽是喜悦:“你看,说什来着?没事,好着呢。”
盛灵玉许久没吭声,好半天,他才带着湿润鼻音,应道:“嗯。”
小小婴孩被从被褥间抱起来,剪脐带,温水清洗,包裹妥当,送到小皇帝身边。
海棠又哭又笑,放下襁褓,催道:“陛下,盛大人,快看,小公主在这儿。”
话音刚落,康绛雪迎来新宫缩,他身躯猛然震,完全出乎意料,却不想让盛灵玉看到他死去活来模样。
刹那间,他不知道哪里来力气,全心全意涌出股力,用来抵抗那阵疼痛。
小皇帝又怒又惊,嘶喊:“出来,你给出来!!!”
康绛雪喊出声,破音之时,团热意也跟着从身体里推出去。
平无奇神色大变,弯下腰去,随即,响亮啼哭声凭空响起,婴儿到来像是初升之阳,映亮这个夜晚。
出来言语。
然而康绛雪和盛灵玉离得极近,能清楚地看见盛灵玉眼睛,他目光里有着夜色般寂寥沉静,往更深处看去,更有种令人不敢深究偏执。
这是什?
康绛雪隐隐察觉出盛灵玉有些不对劲,不由得被那双眼睛晃得出神,平无奇身为医者,却不能任事态就此发展,平无奇冷下声来,道:“盛大人,请您让开。”
盛灵玉像是完全没有听到,情况僵持起来。康绛雪被盛灵玉护在怀里,他竟是当真没有放开意思。
海棠跟着去帮忙,只瞧眼,眼泪忍不住,下子哭起来:“生!陛下生!!是个女孩儿!是位公主殿下!”
康绛雪尚在腹部忽然轻松恍惚之中,听说生,头脑还有些茫然——他真靠自己生?
从哪儿生出来?
……算,千万别告诉他,他点都不想知道。
康绛雪侧过头,额头正好和盛灵玉相抵,这瞬,周边虽嘈杂纷扰,但对于他们来说,世界上只有彼此。
可孩子怎可能不生?康绛雪已经下定决心正面迎刀,他拍拍盛灵玉手臂,轻声道:“别胡闹,放开。”
盛灵玉仍没有动作,他从进屋开始就没有停下颤抖过渡到小皇帝身上,康绛雪眉心跳,到这时才忽然之间完全明白盛灵玉所思所想。
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,盛灵玉在恐惧,就像小皇帝迟迟不敢面对开刀样,在恐惧。
盛灵玉那样个连面对死亡都不会色变男人,却因为小皇帝而这样地害怕,这样地脆弱,好像阵风吹过,都能将现在他轻易摧毁。
小皇帝扣紧盛灵玉手臂,时不知该说些什,只能不断地重复,既说给盛灵玉听,也说给自己听:“没事,没事,可是真龙天子,这种小劫难算得什?你等着瞧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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