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忙。”
方伊池脱鞋上床,裹着被子苦笑:“说得轻巧,那三个熟客里啊,前两个出关做生意,好几个月没回来,剩下王老板,最近也没出现。”
阿清默默地盯着梳妆镜发会儿愣,某刻忽然转身:“你跟说句实话,是不是不喜欢他们?”
他咬着唇不吭声,就拿手指抠被子上线头。
阿清忧愁地叹口气,拿着笔坐在方伊池身边:“罢,不问,你帮点痣吧。”
他接过笔,凝神将笔尖凑近阿清眼尾,也不见手腕抖动,那发红眼角下已然多点妩媚红痣。
可方伊池就是迈不出那步,不是他清高,而是觉得真要那做,最对不起是六爷。
六爷那好个人,怎能跟他牵扯不清呢?
阿清见方伊池不说话,心知自己话说得太重,便重新坐在梳妆镜前,擦眼尾红色胭脂,调笑:“咱们在这儿说什都没用,人六爷哪里那好攀?”
“哎对,你那几个熟客呢?”
方伊池缓缓神,揉着眉心道:“有日子没见。”
?”
方伊池红着脸反驳:“六爷不是那样人!”
“当然知道六爷不是那样人!”阿清笑够,噌地起身,按住方伊池肩叹息,“知道说话你不爱听,可是伊池,咱们就是个谁也瞧不起服务生,你要钱,也要钱,谁不是有难处才来干这个?”
“你不爱勾搭人,也不想爬人家床,可你要给妹妹治病啊!”
“你自己想想,要是跟六爷,别说你妹妹,就算是再来十个病秧子,贺家也不可能任他们去死。”
“还是你手巧。”阿清满意无比,披坎肩往屋外走,“你歇着吧,暖炉刚点,不热,将就下。”
说完,推开门,迎着昏暗不明光走。
贺六爷离开平安饭店以后,没直接回家,而是去街口药铺。
王浮生穿着大褂在院儿里煎药,听见脚步声,回头觑眼,竟是张顶年轻脸。
“六爷。”
他是有熟客,不多,就三个。
其中最熟姓王,在街口开家药铺,方伊静药就是在那儿拿。
阿清说起这茬,止不住地感慨:“要不怎说你命好?三个熟客,有钱不说,还不爱上手摸,个爱听曲儿,个爱念诗,最后个逮着你谈药理,能谈上三天三夜不睡觉。”
方伊池听他说书似念叨,也跟着笑:“你还别说,王老板真爱治病,总和说些个疑难杂症,搞得现在都能帮人开方子。”
“要不是和你熟啊,真不信他们花那些个钱,还不动手动脚。”阿清终于把脸上胭脂擦干净,“最难得,他们除你,谁也不点!要说,你不攀六爷,干脆在他们之间选个。”
“你许是要反驳,说做人不能这样。”
“可你现在工钱,根本救不你妹妹,要不是有前几日六爷给黄鱼,你现在怕是要去买棺材板!”
阿清说话向来直,方伊池不怪他,因为他知道阿清说都是对。
他住那条邻里碎嘴胡同里,这几日已经有人冻死,要不是有六爷金条,他怕是连最差煤砟子都买不起,最后铁定落个冻僵在犄角旮旯里下场。
要想活下去,再活得稍微像个人样,攀上六爷是最好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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