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若王浮生真不让城里别药铺卖药给他,他拿什去给妹妹治病呢?
生若浮萍,方伊池刚刚拒绝得有多干脆,日后买不到药就会有多后悔,他早已将自尊踩得粉碎,却仍旧对那即将到来未来充满恐惧。
除非……跟六爷。
贺家在北平城地位可不是王浮生个医生能比拟,方伊池明白,得罪医生自己如今只有条路可以走。
王浮生怕是怎也想不到,自己煞费苦心举动竟会让方伊池彻底下定决心。
“您是客人,是服务生,出饭店门,咱们谁也不认识谁。”方伊池好心地复述饭店规矩,“谢谢您之前对们兄妹照顾,跟您买药欠下钱今晚就还给您。”
或许是方伊池提到妹妹,又或许是他态度激怒王浮生,总之,王浮生脱口而出句他自己都没想到话:“你就不怕不让别人卖药给你吗?”
方伊池脸随着这句话唰地变白,望向王浮生目光又惊惧又陌生,像是第天认识他。
王浮生被方伊池目光刺,猝然惊醒:“不是……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方伊池却再也不想同王浮生纠缠,眼见路边来辆人力三轮车,立刻抬起胳膊喊:“这边!”
这事儿也真是见鬼。
遇见六爷以前,王老板在方伊池眼里那可真真是个好人。
王浮生是医生,又是留过洋学生,身上有股挡也挡不住文人气质,就算是在饭店点服务生,聊也多是平日里走访病人时遇见疑难杂症。
至于动手动脚,那是绝对不会,除非方伊池主动。
偏偏方伊池又不是主动人,瞧见六爷以前根本没动过攀高枝儿心。
只是他自知不是凤凰,勉强算是在泥沼里扑腾着飞不出这片天麻雀,贺家高枝儿就算姿态放得再低,他也攀不上。可明知攀不上,他也不得不去挣扎。
要是放弃,方伊静怎办呢?
方伊池攥紧衣袖,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控制情绪,可是当他迈进饭店,听说六爷来多时,
“方伊池,……刚刚话是气话!”王浮生还想补救,他却已经跳上三轮车,头也不回地走。
其实上车以后方伊池心里头翻涌不是气恼,而是酸涩无助。
王浮生在几天以前,还是阿清和他口中“正直”那批客人之,阿清甚至还动过劝他跟这人心思。
可同样是这个人,竟然为逼他就范,威胁“不卖药给你妹妹”。方伊池只觉得可笑,他仰起头,灰蒙蒙天上有几只黑色鸟在翱翔,他鼻子又酸,眼前不争气地飘过淡淡雾气。
闹得不欢而散,最后低头肯定还是他。
是,他想攀六爷。
就算不为自己,也得想想他那个卧病在床,停药就要没命妹妹,方伊池虽不齿这样行为,却在得知日后可能无法从王浮生那里买到药以后,不得不这做。
王浮生见他走神,还以为自己劝诫起作用,脸颊上涌起病态红潮:“买船票,们先去上海,再折道广州,到那里能买到……”
“王老板。”方伊池堪堪回神。天气越来越冷,他旗袍外面虽然罩着外套,光着腿却止不住地发抖:“不会跟您走。”
“为……为什啊?”王浮生像是被人当头打大棒,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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