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儿能。”他摇头,“饭店里客人脾气好少、坏多,什样都见过,就您说那两句话,还吓不到。”言语间,透着丝丝笑意,是真没觉得害怕。
而且抛去方伊池并不知道三个熟客是六爷安排事儿,他自认为和贺作舟又亲近些。
这种心态很是微妙。当方伊池以为自己和六爷刚认识没几天就要成婚时候,内心是怎都设着防,可六爷提旧事,原来两人几年前有过面之缘,他又觉得贺作舟算是“故人”,莫名生出亲近感觉。
六爷和他认识好些年呢!
嫁给个“故人”,自然比嫁给陌生人好。方伊池对婚事排斥不知不觉间散些许,趁着妹妹还没从病房里出来,转身坐在长凳上,揉揉眼睛。
当时方伊池比现在还要瘦小,腰细细,瘸拐地走掉时,背影看着特别招人疼。
“顶多能给人逗个闷子。”方伊池颇为难为情,“师父说,人家正经唱戏,从小就学唱念做打,是个半路出家服务生,姿态能学到半分就不错。”
“那你喜欢唱戏吗?”贺作舟沉吟片刻,“喜欢也别去学,太苦。”
他绷不住笑:“就算真喜欢,年龄也不适合。”
六爷没说话,只看着他笑。
个满堂彩。
贺六爷撞上正是他刚上台那回,方伊池紧张得唱错好几个句子,好在客人不关心这个,他出身冷汗,下台就往休息室跑。
而贺六爷就等在休息室门前,叼着烟,目光斜斜地打量方伊池。
那时候方伊池才十六七岁,在穷人家里已经不算是小孩儿,但在贺作舟眼里,还嫩着呢。
他拎着厚重裙摆,没瞧见躲在暗处贺六爷,独自走进休息室,阵兵荒马乱过后,穿着件单薄小褂出来,边低头走,还边往手背上抹嘎啦油。
雪停,久违阳光落在医院门前空地上。方伊池扭头专注地发会儿呆,忽然觉得自己打心眼里其实并没有很排斥这桩婚事。
怪,怎会不排斥呢?
起先是为买药,不得不攀高枝儿,上床才发现贺作舟满肚子黑水,
方伊池不好意思与贺作舟对视,又去望方伊静被带进去那间病房门:“头回上台出糗,换掉戏服就灰溜溜地回家,您什时候见着?”
他说完,兀自纳闷:“说起来,明明只在休息室见着过阿清,没见着您啊?”
贺作舟掂量着把方伊池摔跟头事儿说,自然不提自己当初是故意绊倒他。
“这事儿啊!”方伊池蹙起眉点点松开,“还记着呢。”
“吓着你,是不是?”
贺六爷横插脚,原本想来个半道截人,谁承想,方伊池走路不看道,非但没瞧见贺六爷脚,还结结实实地绊个跟头。
贺作舟就想和上台唱戏小孩儿说两句话,没想到愣是把人弄倒,哪里还好意思再打趣,干脆蹲下来问:“你怎不看道?”
六爷开口就是凶巴巴语调,方伊池只当自己遇上蛮不讲理客人,狼狈地爬起来道歉:“对……对不起,赶着去收拾舞台,您……您没事儿吧?”
原来是急着去拿唱戏行头。
贺作舟忽然泄气,觉得欺负方伊池挺没劲儿,摇着头放人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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