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福扭头对他意味不明地笑笑:“小爷,咱家能使动严医生,只有您和六爷。”
言罢,率先往前院走,方伊池紧随其后,想着贺老爷子吃早点,绝对是在正厅。
果不其然,绕过毫无生机院子,更多端着餐盘或是瓷碗姑娘急匆匆地走过,而正厅门前立着两个打扮得格外扎眼丫头,个穿着浅灰色袄裙,上面罩件桃色短衫,头发挽在脑后,由簪子固定着;另个穿着新潮学生装,略施粉黛,头发剪到耳根处,压根不搭理身边姑娘。
她倚着门,条腿搭在门槛上,低着头在掌心里寻西瓜子吃,吃粒,就掀起嘴皮子往地上吐口皮。
方伊池瞧着那些被冷风吹进草丛皮,心道这姑娘怕是无聊得紧。
“走吧。”方伊池轻轻吸口气,明白贺老爷子这关总是要过,尤其是他和六爷已经领证,这满院子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,都算是“家里人”。
万福低着头应声,迈步走在前头带路。
贺六爷亲手调教出来下人,即使不回头,也能时刻和方伊池保持着大半步远距离,还能适时说点话:“小爷,六爷走时说,您不乐意去,就托病,等他回来再说。”
方伊池将双手揣在手焐子里摇头:“不行,今儿要是托病不去,你信不信,明天整个北平人都要笑话你们家六爷。”
笑话贺作舟带个上不台面,还有胆子给贺老爷子甩脸色看服务生回家。
连着在贺家歇几天,方伊池原先早睡早起生物钟彻底乱,每每睁开眼睛,天已大亮,床边窗户纸总是透出种玉似温润光泽,搞得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,直到贺六爷开口说话,才倏地下坠入现实。
今天是个例外。
方伊池起床时候,身边空着。他穿上青色长衫,又在外面加件墨色短袄,走出北厢房时候,遇上匆匆赶来万福。
万福说:“爷早有事儿去城门楼子那块儿地,这会儿老爷子刚起,喊您去说话呢。”
早不喊晚不喊,偏偏这个时候喊,摆明是要给他个下马威,方伊池必须得去,否则绝对会给贺作舟扣顶“不忠不孝”大帽子。
这二人虽互不搭腔,眼睛倒是齐盯着过往下人,生怕她们手里药膳出纰漏。
“二位姑奶奶又置什气呢?”万福率先开口。
他在六爷身边做事,哪怕
万福没接话,反倒提醒他:“小爷,您注意脚下。”
原是清晨雪化,满地泥泞,遮住原本石子路。
方伊池拎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跨过去,抬眼便看见几个身着青衣年轻女子悄无声息地从廊下走过,个个手里都端着盘子。
“这是往老爷子房里送药膳呢。”万福停下脚步,等姑娘们都走远,才解释道,“老爷子这几年身体不好,特地请同仁堂大夫到家里坐诊。”
“怎不请严医生?”方伊池反问,“记得他是留宿在贺家。”
方伊池站在屋檐下想会儿,顺手接过万福递来手焐子。
万福说:“水獭皮,六爷特意嘱咐,您起床就得送来。”
原来是贺作舟授意。
方伊池抿唇笑笑,他虽不懂情爱,懵懵懂懂摸个感情大致形状,如今却也晓得六爷待他好。
那便更不能让贺作舟落下话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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