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伊池下车时候,雪停。
不同于北平,南方城市已初露春意。
他这行人实在打眼,直溜溜排兵,护着个瞧着娇滴滴小少爷,旁边还有拎着行李下人。
方伊池照旧裹着小袄,问万福:“从哪儿上船?”
“小爷
要说还是命。
男妻怀孕不易,贺作舟也没想到方伊池真能这快怀上。
怀也就怀吧,还嘚嘚瑟瑟地喊着帮他抢钱跑,这算什事儿?
贺作舟气得肝儿疼,等车来,点人直接上车,直奔着北平城去。
万禄是跟着贺作舟,此时也急出脑门子汗:“爷,先前小爷拍来电报给您带着,您看着怎回?”
“操。”
“您不乐意?”
“他那身子骨,你又不是不知道,”贺作舟越说,眉头皱得越紧,“怀还不知道有多难过呢。”
“嗐,因人而异。”严仁渐安慰道,“您甭担心。”
“他是太太,能不担心?”
南心里再怎抗拒,也忤逆不家里拍来电报,由此落到被方伊池塞进麻袋悲惨下场。
“小爷,您休息会儿,还要五六个小时才到站呢。”万福适时地开口,引着方伊池往卧铺走,“不着急,咱们下车以后走水路,都安排好,您歇着就是。”
他早已困顿至极,刚刚与方均南说话都是强撑着口气,如今眼皮子打架,听万福话,沾床就睡,抱着被子个人呓语。
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方伊池说尽是什“先生等着,这就把钱给您抢来”胡话。
俨然成个货真价实小土匪。
“回……回个屁!”贺作舟抱着胳膊杵在窗边,烦闷地注视着窗外风雪,“拍他能收到?”
万禄哑然,片刻又挣扎着开口:“爷,小姐先前参加完婚礼有急事回趟上海,如今知道小爷赶回去,也去追。”
贺作舟面色僵,伸手捏捏眉心:“她怎去?”
“您大张旗鼓地调人手往南方去,她就拍电报问,恰巧严医生瞧见,就回说是去找小爷……”
“严贱人就该枪崩你!”
严仁渐噎噎,转而抱怨:“要怪还得怪您,洞房前不是还特意找来问,小爷什时候能养好身子吗?”
“……说早着呢,您悠着点,他那身子不是天两天能养回来,以前亏多。您明着答应,说过个两年再要孩子,所以诊脉时候才吓着,只想着给您拍电报!”严医生不着痕迹地将自个儿过失抹干净,痛心疾首地摇头,“六爷,您怎不听劝呢?”
若不是认识严仁渐多年,贺作舟当真想拔枪把这人崩。
他哪里不听劝,不是被方伊池眼泪勾得没忍住吗?
人小凤凰哭着喊着要他操,他就算憋死自个儿也绷不住啊!
贺作舟还不知道这茬,正铁青着脸,等着火车开来载自己追方伊池。
他离小凤凰十万八千里,要去南方,还得从奉天先打道回北平,再顺着方伊池走过路线点点追过去。
赶来报信严仁渐蔫蔫地站在旁,哈欠连天,碍于贺六爷随时会拔枪阵仗,硬撑着没睡过去。
贺作舟心里乱,等不来列车,就站在猎猎寒风里逼问严仁渐:“小凤凰真怀?”
“怀。”严医生干巴巴地答,“还没个月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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