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辆车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,里头伸出条被黑色西装裤包裹住纤细腿。
白鹤眠从车厢里钻出来,并不好好站,反而倚在车前,眯着眼睛对学生们笑。
他生得比女主角还要艳丽,眼底波光粼粼,像是真开心,眉目流转间却又有厉色。
时间,学生们都胆怯地移开视线。
“小少爷,今天戏还听不听?”
正午时分,扮演兰芝女主角坐在木箱上化妆,她手里拿着面小镜子,左摇右晃。
女主角生得漂亮,旁边围着圈随时准备献殷勤男学生。
扮演焦母女同学已经上好妆,副老态,看不惯“兰芝”德行,在旁边冷嘲热讽:“哟,也不知道跟谁学,是准备傍上大款做富太太呢,还是去舞厅当小姐呀?”
这话说得着实难听,“兰芝”瞬间蹙起眉,但她不分辩,却拿着来看表演嘉宾名册笑:“今天封二爷娶那个男妻要来呢,位置真好。说起来……他嫁人前当花魁?他不就是你口中那个‘傍上大款做富太太’又‘去舞厅当小姐’典型吗!”
“焦母”下子跳起来:“你胡说些什?”
回答封三爷是沉闷摔门声。
门后封老二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里,他盯着床上昏睡人,见白鹤眠没有醒意思,便低头,将裤管点点卷起来。
封二爷脚踝处皮肤在昏暗烛火映衬下与常人无异,但从小腿开始,遍布狰狞伤疤。这些都不是最可怕——男人膝盖处伤口深可见骨,或许是为制服白鹤眠,使力气,如今膝盖又开始渗血,若不是裤子颜色深,必定被人瞧出端倪。
受伤如此之重,封二爷依旧面不改色,他先将轮椅摇到自己房间里,再从柜子里拿出药膏,对着鲜血淋漓伤口抹。
痛自然是痛,但封二爷声不吭,只面色发青,额角渗出细密汗珠。也不知过多久,他终是缓过神,在黑暗中无声地喘息,继而摇着轮椅回到洞房里。
问话,是封二爷扔给白鹤眠警卫员,叫千山。别看他年纪轻轻,据说很多年前就成封老二心腹。
白鹤眠掸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灰尘,心不在焉地答:“听!人家已经准备开唱,为什不听?”
说完,大摇大摆地
再无知学生也不敢拿封家人开玩笑,哪怕封二爷娶是自己弟媳,哪怕白少爷当过花魁,也没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他们当谈资。
“焦母”被“兰芝”三言两语说晕头,揪着台词本恼火地钻进戏园子。
“兰芝”得意地挑眉笑,从男同学手里接过戏服,还没披上身,笑意就凝固在眼角。
封家人出门,向来低调,可这种低调在寻常人看来,又是另番高调。
黑色汽车成排停在路边,开车都是穿铁灰色军装警卫员。
白鹤眠还在昏睡,小缕头发压在脸颊和枕头之间,发梢随着呼吸微微颤抖。
封二爷目不转睛地看着,片刻,伸出手,将那小撮头发拨开,手指竟比第次拿枪时还要抖,像是怕碰到白鹤眠脸颊,又像是克制不住地想要抚摸他嘴唇。
然而最后,切归于沉寂,封二爷吹熄床头红烛,摇着轮椅离开洞房。
*
戏剧学院学生们公演《孔雀东南飞》,占城东梨园地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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