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得很好,辛苦。”
“没什辛苦,”葛武利落地往火堆里添点柴,让火烧得大点,想到什,“公子,今天路过茶坊,听见不少茶客在谈论,说武宁候这两天就要回洛京。”
谢琢盯着烁动火苗,似乎没多少兴趣,淡声回答:“知道。”
武宁候陆骁此次出京小半年,是奉皇命督造行宫。不过洛京上下都在说,咸宁帝是怕陆骁在洛京憋久,这才给他找个宽敞地方跑跑马,松快松快筋骨。
又说陆骁如此得咸宁帝信任恩宠,怪不得尚未加冠,就已经被封候。
像雪里红梅。
直到蒙面人再无动静,谢琢才嫌恶地将手中染血匕首扔到边,又好心地告知对方:“讨厌有人用这样眼神看。”
葛武回来时,谢琢正站在佛像前,就着屋顶破洞处漏下雨水慢条斯理地洗手,指尖、指缝,十分仔细,直到掌心手背都被搓地发红,才用丝绢将水渍擦干。
进正堂便闻到血腥气,葛武紧张地打量谢琢。
谢琢好笑,轻咳两声:“看什?赶紧把人处理。”
是受人辖制位置,谢琢却勾唇,屈指招招手,嗓音沙哑:“你附耳过来。”
蒙面人呼吸急促,但仍谨慎地没有贸然靠近,而是先将短刀拔出,故意将刀光映向谢琢眼睛,快速地说句什,随即才放心地矮身半跪,靠近谢琢。
距离足够。
喉管凉。
随后才是炸开剧烈疼痛。
葛武想问,您要不要递张拜帖去侯府,转念又想起来洛京大半年,公子都没有这方面意思。
不过公子思虑向来周全,轮不到他来操心,他又把嘴边话咽回去。
正握着根木棒掇火堆,葛武动作忽然滞,猛地望向门外,“是马蹄声,公子,有人过来!”
“是。”知道这是没受伤意思,葛武松口气,快步走过去,扯下蒙面人面巾,看两眼:“公子,这人从长相来看,更像是北狄那边人,应该不是追着们来。”
北狄世代居住于大楚以北草原戈壁上,两国交战数年,血仇累世。狄人都高鼻浓眉,眼窝深陷,很容易辨认。
谢琢还在用柔软丝绢反复擦着手,像是上面仍沾着什脏污。他听完,吩咐葛武:“把痕迹都抹干净,说不定有人会追过来。”
等葛武出去趟,又飞快地将正堂重新收拾好,谢琢命他脱下湿透外衫去烤火,问:“诊金可付?”
“按照公子吩咐,付十倍诊金和药钱,老大夫不肯收,给悄悄留在药箱里,打开就能看见。”
蒙面人喉口像破烂风箱,短刀“哐”声砸在地上,本能地用双手紧紧捂着伤口,不多时便糊满手血。
笑意已经敛去,谢琢神情凉薄,宽大袖口随着他动作往下滑,露出截手臂。锋利刀刃与谢琢手指贴在处,有种违和感,仿佛他执笔落墨手,不该握住杀人凶器。
可他映在匕首上双眼不见激动,也毫无惧怕,如锋刃,有几分漫不经心冷然。
倒在地上人眼裂睁大,不断喘息呼嗬,像是不相信病恹恹谢琢握得住刀、杀得人。
但匕首刺出极快,角度刁钻,让人避无可避。甚至刀口位置都极为精准,只有几滴血溅在谢琢手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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