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起身,搭着绷直长腿,打个哈欠。
“陆小侯爷。”谢琢没有关门,打声招呼后往里走,随便挑个位置。
陆骁懒散地用手支着下颌,嗓音还带着两分睡意,笑道:“你选那个位置太阳照不进,最是阴凉潮湿。建议谢侍读坐到旁边来,这里临窗,天气晴好时,能开窗看看园景,晒晒太阳。等逐渐冷,屋内烧起炭火,闷得喘不过气时,也能借着窗户缝透透气。”
谢琢站片刻,没有拒绝,走到陆骁右手边位置坐下。桌案上已经摆放有需要用到笔墨纸砚,他按照自己习惯重新摆放规整。
陆骁侧着脑袋,视线随谢琢动作,不由地想,谢侍读手跟自己很不样,手腕细瘦,手指匀而细长,掌心手指都无常年握刀磨出硬茧。
由此,钦天监将日子定在八月初六,参与编纂《实录》翰林*员纷纷迁到大庆殿东侧天章阁,直到《实录》编纂完成才返回翰林院。
宫门行走每每都需要合腰牌,于是谢琢束腰革带上除会挂上银鱼符外,还多块腰牌以供进出。
第二日,跟守在宫门前禁卫军核实过身份后,谢琢重新系好腰牌,沿着笔直宫墙走到天章阁。
天章阁采用“明三暗四”建筑法,楼开放出来议事问策,二三四楼则存有图籍御书等。此时,天章阁深绿廊柱,菱花窗门,周围怪石假山,绿树映水,安安静静。
他来得似乎有些早。
差事,不见笑颜,是在担心这件事?”
谢琢难以为情:“没错。”
盛浩元不由笑道:“看来是把延龄吓到,错!倒也不必太过担忧,获罪是极少数!”
而且他那时提这遭,不过是让谢琢明白其中有风险,莫要嫉妒于他。
没想到谢琢还记着。
实在不像是能刀割断北狄探子喉咙手。
不过,怪不得那些人要称他“琢玉郎”,可不是像玉琢出来人吗。
他突然开口:“七月二十八那天,好像在会仙酒楼附近看见谢侍读。”
伴着清脆鸟鸣声,身着绯色官服谢琢踩上台阶,推开天章阁大门。
清晨朝阳随之照进去。
而谢琢往里走脚步停在原地。
有人正趴在案上熟睡,直到缕阳光落在他闭合眼睑上,他才不适地皱皱眉,睁开眼看过来。
“谢侍读?”陆骁依旧是身黑色麒麟服,五官俊朗锐利,漆黑描金云纹革冠将头发高高束起,束发处还插着支没有蘸墨毛笔。
“参与编写帝王《实录》,可是能写进宗祠荣耀。更何况延龄年未加冠,入翰林院还不到年,往后有编写《实录》这项,考评升迁也会容易许多!”盛浩元道,“这可是不少人求都求不来青云路。”
谢琢惭愧道:“不瞒盛待诏,延龄暗自忐忑许久。”
“哈哈哈,”盛浩元大笑,“是说错,延龄不管表面看起来有多谨慎镇定、成竹于胸,依然还是个十九岁、容易被唬住少年郎啊!”
谢琢不知道说什,干脆拱手礼,似是不好意思再多言:“……让盛待诏见笑。”
翰林院本在太平坊,与宫墙只有街之隔。不过,无论是帝王《起居注》,还是记录廷议奏对《时政记》,都封在史馆内,轻易不得出宫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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