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浩元笑道:“延龄总是这样,滴水不漏,每句话都毫无错处。”
谢琢:“盛待诏谬赞。延龄不过是因为无亲族可傍,只好自己谨言慎行,求得前路安稳。”
盛浩元又续上前言:“听说,向陛下进言,说‘大皇子在校场观看演练,是周围臣属引导失当’,就是延龄?”
谢琢没有否认:“是,当日恰好在文华殿轮值。”
盛浩元意味不明地夸奖:“延龄做得很好。”
杨显正是大皇子岳丈。
谢琢听完,毫不意外。
咸宁帝不满京畿守卫权在大皇子岳丈手中已经很久。
若某天大皇子想要夺位,那,京畿地区所有守军,都有可能将手中尖锐兵器指向洛京皇城,指向皇位。
这是咸宁帝极为忌惮。
就在这时,谢琢身后窗棂上响起极轻微三声敲击。
没有在第时间回头,隔几息,谢琢才站起身,借着开窗透气动作,看见窗台上放着颗用花鸟纹白麻纸包着糖。
他伸手捡起。
很轻。
却让他又次开始期待宫人把药端来。
陆骁糖送就送好几日。
有时是擦肩错身时,隐蔽地塞进谢琢手里。有时是夹在话本里,带着轻佻笑意,连书带糖起递给谢琢。
还有日清晨,谢琢到天章阁时,发现他桌上有两片落叶。盛浩元看见,还奇怪地说是不是前晚窗户没管严实,树叶好巧不巧地,正好被吹到谢琢桌上。
趁盛浩元转身,谢琢伸手,果然在树叶底下找到颗糖。
他握在手里,像握着份精心准备小惊喜。
散衙后,谢琢登上马车,掀开车帘,眼就看见坐在里面陆骁。
陆骁毫不见外,见谢琢上来,还笑问:“从天章阁
上次杨显邀大皇子去校场观看演练这件事,就触咸宁帝逆鳞。
而在谢琢将“引导失当”这个名头安到杨显头上后,大皇子和文远侯毫无察觉,只想着顺势将罪责全都推到杨显头上,自己全身而退。
那,就不能怪咸宁帝以此为由,再进步,彻底抹杨显手中实权。
天家无父子,两个儿子都已经及冠。他们手中越是无权无人,咸宁帝心才会越安定。
谢琢看着水池中成群锦鲤,回答:“杨显行为失当在先,陛下不过是以儆效尤。”
因为,喝药,就可以吃糖。
到午间休息进食时候,盛浩元起身伸个懒腰,目光投向谢琢旁边空桌:“陆小侯爷今日应该又不会来吧?”
谢琢藏在宽袖下手握着糖:“应该是。”
“这武宁候还真是随心所欲,昨日有人说好像在水池旁回廊看见过他,但不知道什原因,明明人都到天章阁面前,也没来点卯。”盛浩元邀请道,“起出去走走?”
两人走在天章阁外回廊里,盛浩元说起:“前日,陛下下旨,夺杨显对京畿守卫实权,官职也降到四品。”
漏钟已近午时,谢琢悬着笔,却许久都没落下字。直到笔尖有墨滴在纸面上,他才骤然回过神。
快午时。
将被墨污纸换下,铺开张干净,谢琢重新提笔,想想,知道自己现在心神不宁,干脆又将毛笔放回笔架,稍事休息。
距离午时还有半刻,送药宫人应该已经在路上。
那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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