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琢确定涂在箭尖上毒已经起效,黑衣人没呼吸,才起身下床,放下手弩,点亮烛台。
正当他想走近去查看时,捕捉到有脚步踏着积水靠近,谢琢眸光凛,正想拿起手弩,却突然从脚步声中听出几分熟悉。
陆骁推开卧房木门,眼便看见躺在地上黑衣人,胸口处插着支寒光凛冽弩箭,没生气。
悬路心重重放下,被风吹,他才发现,后背竟然已经被冷汗湿透。
比他第次上战场、面对敌人袭来刀尖时还要紧张。
就在这时,院子里,有木门被“哐”推开,随即是葛武与人缠斗声音。听动静,来应该是两个人,葛武尚有余力。
刀刃与刀刃相撞,金属碰击声划过耳膜,很是刺耳。
不到炷香,夹杂着雨声打斗稍稍慢下来,随即是葛武低喝:“有本事就别跑!”
话音落下后,打斗声渐远,屋外又只剩下连绵雨声。谢琢却没有放松心神,反而手指轻动,握紧手边冷硬器物。
卧房门被轻轻打开,几近无声无息。
确定暗处没人盯着,葛武又问:“公子不担心?”
谢琢反问:“你担心?”
“不担心,来两个打双,来三个也不怕!”葛武拍拍胸口,“会保护好公子!”
谢琢看看天色:“嗯,扫完院子就去洗澡睡觉,先去书房。”
过二更,已近夜半,谢琢才放下笔,拿着烛台走出书房。
紧接着就是阵后怕,陆骁急急慌慌地问:“你有没有受伤?”
谢琢只穿身素色里衣,墨发披散,容貌在暖色烛光下显得昳丽非常,也极为脆弱。他摇摇头:“没受伤。”想想,他又猜测,“你碰见葛武?”
陆骁单手擦去满脸雨水,扬唇笑道:“没错,吓死!出城遛马,发现快下雨赶紧回来,路上就看见你那护卫提着刀,杀气腾腾地追着两个黑衣人过去。见他不落下风,就赶紧先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。”
看见桌上摆着手弩,陆骁自然问道:“葛武留下给你防身用?”
全身被雨淋湿黑衣人每步都落得很轻,他在黑暗中注视着床帐方向,从传来呼吸声判断,那人睡得正熟。
他脚下不禁迟疑,又猜测,应该是雨声太大,而谢琢体弱疲倦,睡得很沉,才没有被惊醒?
不能犹豫。
黑衣人握紧刀柄,屏着呼吸,极快地朝床榻上躺着人刺去!
下刻,他动作滞在原地,犹如断线提线木偶。几息后,整个人向后,“哐当”声,连同手中刀,起倒在地上。
他书房和卧房相连,都在东面,关上书房门后,不过十几步就到。
外面依然下着雨,雨声落在屋顶、地面,遮盖许多细微动静。谢琢似乎有些疲累,捏捏眉心,进到卧房后,很快就灭烛火,躺在榻上。
虽然眼睛闭着,但谢琢毫无睡意。或者说,遇上这样雨夜,无休止疼痛和冷意就会从骨缝中钻出来,蔓延到全身,令他难以入眠。
他开始推测文远侯之后会有什动作,分析朝中形势,想明天在天章阁要整理卷宗……
无数思绪涌起,最后停在脑海中,竟是陆骁给他描绘画面——溯流而上,阔野千里,抬头见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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